季新川缓缓道:“你去你大姐姐的房间,打开书桌的中间抽屉,看一看里面有没有白色的信纸便签。”
季珠珠有点犹豫:“你不是不准我再去大姐姐房间玩嘛……”
季新川:“进去一次没关系。”
季珠珠:“哦……那爸爸等等。”
电话没有挂断,季珠珠蹬蹬蹬的脚步声响起,过了一会她回来小声道:“爸爸!真的有纸!”
季新川又问道:“新的吗?”
季珠珠摇头:“不是不是是旧的,都发黄了,还有编号,已经撕了一大半,抽屉里只剩下薄薄一层。”
季檀星是大学毕业后彻底从家里搬出去的,以前寒暑假的时候偶尔回来住一住,甚至放假更多时间她都是去和殷罗一起住在外面,季新川不清楚她在那年那件事后还和京北有没有联系。
假如有联系,再想到季檀星对谢则的在乎程度,或许,季檀星极度沉默不与任何人沟通的那些年,其实一直在不停的试图和另一个人说话。
只是可能没有被听到。
季珠珠又叫道:“我还看到有生产日期,爸爸,是不是大姐姐已经用过这纸了呀?”
季新川闭了闭眼睛,眉心有一道深深的折痕。
“珠珠,那叠纸的生产日期是什么时候?”
季珠珠又跑回去看了一趟,回来语气快道:“是2017年的纸!”
季新川听着季珠珠童言童语道:“2017年……不就是大姐姐刚上大学的时候嘛!”
季新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你回去把书桌整理好,其他东西不要乱动,出来的时候把姐姐房间门锁上。”
季珠珠:“……哦,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季新川:“很快。”
……
九月初,季新川因为伤口比较深,才准备要进行拆线。本来早可以回家等待,但警局考虑到他的身体和身份,一致要求他干脆住院疗养一段。
季檀星偶尔过来,有时候会在帮他看药的时候抽空吃饭。
现在的她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季新川知道她心思深,一般不会轻易将沉淀的旧事翻出来说道。
他便也只当自己不知道季檀星多年前还往京北寄过信的事。
谢则知道季檀星在这儿,有时候下班了也会追过来盯着她吃饭。
他总是嘴角磕着一颗薄荷糖,糖块从左边犬齿转到右边,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抱着手臂盯。
季檀星这时候又会忍不住笑,季新川看着那笑容,好像又看到了七岁以前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她在逐渐好转。
在被爱着,被保护着,悄无声息的变的比以前更纯真美好。
有一次季檀星出去打工作电话,季新川忽然问谢则道:“你的工作怎么会落到青江来?”
谢则也没隐瞒,直言:“本职工作在京北,来青江是我主动借调,期限不定。”
季新川看着他:“那就是说,你还会回去?”
谢则嗯了一声:“会回去,事情办完就会回去。”
但具体什么事情他却没说。
季新川也没有多言,他已经意识到了某些东西。
季檀星不喜欢青江的家,而谢则迟早都要回京北。
谢均荣甚至说婚房都给两个孩子安排好了。
或许和喜欢的人离开,ꀭꌗꁅ就是某一天清晨的事情。
但季新川却没有阻拦,青江是可以护着季檀星万事无忧,但也是困住她的一座牢笼,如果她不快乐,那再多天罗地网的保护也无济于事。
季新川并不为季檀星很可能会离开而伤心,他更悲伤的是,季檀星已经和谢则在一起,这孩子不打没准备的仗,她或许早有安排,但却并没有和他说只言片语。
……
九月的一个周末,医生给季新川开始拆线,季檀星专门请假来医院陪他,医生嘱咐季新川多喝水多休息,季檀星便拿着杯子转头出去接热水。
再回来的时候,她看到季新川病房的门开了一道缝隙,悄悄走过去,发现是放学的季珠珠偷偷跑来了医院。
一般季檀星来的时候,季新川不会叫季珠珠过来,可能今天是季珠珠听说爸爸要出院,私自跑来的。
季新川神色看起来有点责备,但还是将桌子上的水果分给她吃了一点垫肚子。
季檀星一直都知道季新川喜欢孩子,作为正直了一辈子的人,又有季檀星这个前车,他更不会看着自己还没出世的孩子没有母亲。
所以肖萍霜当年才能成功和季新川领了结婚证,季珠珠就是她的必胜法宝,这个女人知道什么是她的反败为胜的秘密武器。
季檀星看着病房里其乐融融的父女,不知道怎么的,情绪居然也没有以前那么大起伏。
以前她光是看着,就忍不住想到父亲的爱分给了别人,现在她看着,觉得分给别人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她现在不缺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