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驶至宫门口,他们两人又步行进宫去见宣帝。
叶蓁当初走的决绝,再回宫时,道歉便道的十分诚恳:“皇兄,对不起。”
意料之外的是,宣帝并未说什么,只满脸疲惫冲叶蓁摆摆手:“皇兄不说你什么了,此事母后也知道了,你去见母后吧。”
太后将女子礼仪奉为圭臬,她此番私自出宫,太后定然会盛怒,但在去见太后之前,叶蓁想先同宣帝说她与谢沉霜之间的事,但宣帝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去吧,沉霜留下。”宣帝说着,从桌案上抽出一个奏折递给谢沉霜,“你先看看这个。”
这便是要谈正事的意思。
叶蓁偷偷看了谢沉霜一眼,谢沉霜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叶蓁这才转身离开。
撷芳殿依旧是老样子,当初叶蓁临走前,怕太后迁怒撷芳殿众人,曾特意留书给宣帝,让宣帝出面保下他们,宣帝做到了。
“公主,您回来了呀!”一见叶蓁回来,撷芳殿众人齐齐涌上来,争先恐后问候她。
叶蓁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进殿打算换身衣裙去见太后。兰栎跟了太后多年,自是知晓太后的脾气,她便压低声音同叶蓁道:“公主,您此番去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定然会生气。但你们是血浓于水的母女,只要您认错时态度诚恳些,再同太后撒撒娇,这事兴许就过去了。”
末了,兰栎还替叶蓁选了一套衣裙:“公主,您穿这身去吧。”
这套衣裙十分淡雅,叶蓁并不喜欢,但却是太后喜欢的样式。
叶蓁沉默须臾,摇头拒绝了兰栎的提议,指了另外一套:“姑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想穿那一套。”
兰栎闻言,愣了下。
叶蓁性子很温顺,平日十分好说话的,可今日她却格外坚持。
而叶蓁指的那套衣裙,是她进宫时带来的那套。
兰栎隐约觉得:叶蓁出宫这一趟,再回来时,整个人好像变了。但叶蓁既这么说了,兰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将那套衣裙呈了上来。
之后叶蓁自己绾了发,又将去岁她及笄时,谢沉霜送她的那支白玉簪插进发髻后,她对着镜子看了看,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而后冲兰栎道:“好了,走吧。”
太后见叶蓁毫发无伤归来后,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冷着脸训斥她:“你如今长本事了是不是?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么直接私自出宫,还一走就走了月余?”
叶蓁听兰栎说了,太后在得知她去了蜀城的消息之后,气的病了一场。是以如今太后训斥她时,叶蓁只是垂着头,轻声道歉:“对不起,母后,让您担心了。”
平日叶蓁来寻太后时,若姜曦歌也在,姜曦歌便会告辞离开,但今日姜曦歌却一反常态留了下来。
如今听到叶蓁这么说,姜曦歌便顺势道:“母后,她既平安回来,也向您认了错,母后您就消消气吧。”
听到叶蓁私自去蜀城的消息时,太后的担心大过了气愤,如今见叶蓁平安归来后,太后这才安心,她问叶蓁:“你可知错了?”
这便是要给叶蓁台阶下了。
只要叶蓁肯服软,此事便就掀过去了,但叶蓁却不肯:“母后,我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姜曦歌怔了怔,旋即蹙眉。
而那厢原本已不打算计较的太后,闻言火气瞬间又上来了:“你堂堂金枝玉叶的公主,不好好在宫里待着,私自跑去蜀城那么危险的地方,你现在还跟哀家说,你不知道错在何处?”
“我去蜀城是为帮忙救人。”
“天下大夫那么多,哪里就需要你一个姑娘家去救人了?”太后怒不可遏,“蓁蓁,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姜国公嫡出的公主,是当今天子的胞妹,你的一举一动,不仅代表你自己,更代表整个皇室女眷的名声和教养!”
最后那句话,说的就有些重了。
说完之后,太后自己也后悔了。但她身居高位多年,一直被人捧着敬着,眼下虽知自己言语有失,但却拉不下脸同叶蓁道歉,索性便故作生气偏过头,想听叶蓁会如何答。
而姜曦歌向来不擅长调节气氛,此刻也只能冷冷站着。
内殿有一瞬的冷寂,过了须臾之后,叶蓁终于开口了。
她抬起眼脸,看着太后,声音轻缓坚定:“母后,在没回宫之前,我只会治病救人,亦靠此谋生。若母后您觉得,我此举有违皇家体面,那我也可以不做这个公主。”
叶蓁这话一出,姜曦歌和太后瞬间变了脸色。
尤其是太后,她猛地站起来,头上珠翠乱颤,厉声质问:“你疯魔了不成!”
公主便是公主,哪里有她想不想做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