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只有微微的灼热与刺痒,能感觉出来,他没用半分力气。
沈别枝却浑身一抖,突如其来的浓烈羞l耻心令她本能地收手。不知是她力气大,还是对方已经松手,她轻巧地收紧五指,将那枚纯白的茉莉花,紧紧捏在手心。
沈别枝憋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如断线珍珠般坠落,连绵不绝。
是不疼,但屈辱。
季夜鸣用茉莉花打她,根本不是真的想要惩罚她的身l体,而是用“茉莉”两个字鞭挞她的灵魂。
让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记她到底是谁的人。
屋内暖气是最适合人体的温度,窗外的冷空气扑上玻璃窗,被暖意凝结成细细小小的水珠,成片组成朦胧的水雾,积累多了,就成股淌下。
那玻璃窗,模糊不清地映出沈别枝眼泪涟涟的面容。
季夜鸣似无可奈何地叹息,将手里的枝条扔到一旁。
他伸手,拽住沈别枝的手腕,轻而易举将她拉下坐到他腿上。
沈别枝生硬得像一具任人摆布的木偶,只低着头抽抽噎噎地哭,不想理他。
脸颊被眼泪打湿,睫毛粘连在一起,脖颈控制不住地轻抽,可怜极了。
季夜鸣不疾不徐地捏起她左手手腕,温水般和润的嗓音倾在她耳畔,柔和低哄:“哭什么?”
他用大拇指一根、一根撬开沈别枝紧握的手指,薄茧粗砺的指腹将卷曲柔软的细指一一展平。
熟悉的话语,温柔的动作,如时空穿越的暗语,将沈别枝拉回刚来季家时。
他也这样问。
那时,他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她模糊记得,自己很害怕,连手都不敢给他。
看来,生活过于安逸,确实会麻痹人的意志。
第一印象,才是真实。
回忆往事,无疑多一个提醒,提醒她怎样来到季家,提醒她是谁。
沈别枝倔着脸,不予回答。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越发汹涌,紧紧抿唇,以免哭出声。
沈别枝被湿漉模糊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从朦胧的玻璃窗看出去,看不见一丝粼粼波光。
大海在黑暗里涨潮,悄无声息地淹没沙滩。
沈别枝感觉自己就站在没有边际的沙滩。
她在黑暗里,找不到方向,只听见“哗啦”潮落声,冰冷的海浪打湿她的裙角,早晚会将她拖入深不见底的大海。
沈别枝定定地盯着,眼底的倔强、坚韧,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凭什么她只能任由季夜鸣控制摆布?他想睡就睡,想罚就罚。
到现在,仅仅是远离,已经难以抵消她心里的不甘与怨气。
季夜鸣垂眸,目光掠过她被自己指尖掐得发红的手心,那柔软的手窝里,静静地躺着一朵洁白的茉莉。
他略低头,亲吻沈别枝的手心。
清晰地感受到柔软的湿润一扫而光,沈别枝惊得回神,发现手里的那朵茉莉已经消失不见。
她豁然抽手,脸颊泪迹湿泽,惊愣地看他,连哭泣都忘了。
季夜鸣将那朵清香馥郁的茉莉花含在口中,斯文缓慢地嚼。
拇指指腹在她柔软的手心时轻时重地按着,带着漫不经心的危险。
他瞧沈别枝一眼,温声轻问:“疼?”
沈别枝直愣愣,看着他喉结滚动。
那朵一分钟前还在她手心的茉莉花,已经被男人吞吃入腹。
她不可置信,脸颊如晚霞般,红晕渐漫。
茉莉,沈茉莉,他漆黑的眼看着她,好似刚才吃下去的不是花朵——
是她。
她接连两次没有回答,季夜鸣忽地重力按,喉间溢出一节意味不明的低音:“嗯?”
沈别枝当即回过神,下意识垂下浓密的睫毛,挡住眼中真实的情绪。
她点头,满不高兴地低声:“嗯。”
哭泣后,轻软的声音带着糯糯的鼻音,隐隐带着快要憋不住的怒气。
他本意根本不是为打疼她,做什么假惺惺地问?
枉她以往觉得他温柔儒雅,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个斯文败类。
不,是斯文变态!
“疼才好。”季夜鸣贴过来,挺拔的鼻尖碰到她脸颊,湿热的气息撩过皮肤,他慢条斯理地缓声:“疼了才能长记性。”
男人温热的手掌隔着她衣袖,顺着手臂,往上摩挲。
教训孩子般的语气,让沈别枝想起,刚刚他不允许张姨扶她,想必也是为了让她痛。
沈别枝恼火不已,用力推他的手,愤怒地冲他喊:“我十八岁了!你凭什么打我?”
女孩子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根本无法撼动季夜鸣的掌控,粗糙温热的手掌贴到她脖颈鲜活的血脉,缓缓握住。
与此同时,他平静地开口:“我养着别枝,就算二十八岁,也有责任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