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着大狗头望她,吐着舌头笑得一脸灿烂,灰蓝色狗眼盛有明亮光斑。
沈别枝略顿,艰难弯腰,揉了揉它的头,又捏两把耳朵。
季镇南开心地用脑袋蹭她手心,蓬松大尾巴放在地毯上,快速来回扫动。
看着聪明天真的季镇南,她想起。
季镇南还没有被她驯服。
沈别枝纤长卷翘的睫毛微眨。
阳光从大厅挑高的窗棱斜进,漏下一把金色沙子一样的细碎光点,在她脸颊闪烁跳跃。
张姨给她盛一碗汤,调了吃花胶鸡的蘸碟,容城人爱吃辣,就算吃滋补药膳,也要蘸辣椒水。
沈别枝到这里这么久,也已经习惯。
趁这空档,沈别枝打开手机,看未读消息。
她不喜欢随便加陌生人,开学时那些群呀人呀都没有加。
99+大多都是梁婉彤与陈星宇所发,还有几个舞蹈老师的关心问候,还有些不太熟的同学,旁敲八卦。
先挑着老师的回了,才点开梁婉彤的,未读太多,聊天框迅速往上滑,密密麻麻的消息条闪得她眼花。
终于滑倒最早未读。
梁婉彤:[啊啊啊啊啊我居然今天才知道,财阀小公主就在我身边!]
梁婉彤:[吱宝叔叔居然是季先生啊啊啊啊!]
梁婉彤:[我懂我懂低调嘛!啊啊啊啊啊啊。]
沈别枝:“......”
感觉快要不认识“啊”这个汉字了。
梁婉彤激动完告诉她,季夜鸣将她抱走后,表演厅全都在议论她与季氏的关系,估计全校都知道了。
沈别枝喝口汤,灵动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猫一样摇着尾巴、不怀好意地想——
如果全都以为季夜鸣是她真叔叔,等哪天两人的荒唐曝光,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谴责他乱l伦?
她迫不及待想立马看戏,不知道贯常斯文从容的男人,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梁婉彤发完疯,晚上才想起慰问她。
梁婉彤:[对了,吱宝带伤表演,季先生没骂你吧?]
梁婉彤:[吱宝怎么不回话?不会被没收手机了吧?]
想起昨晚遭遇,沈别枝轻蔑冷笑。
不仅骂,还打了呢。
再晚点,又开始发疯。
梁婉彤:[啊啊啊吱宝你火了!你一舞成名,上热搜了!]
梁婉彤:[啊啊啊我姐妹要火了!]
就半个小时后,
梁婉彤:[卧槽!热搜咋没了?视频都没了!一干二净!]
梁婉彤:[这就是钞能力吗?呜呜呜呜好强!]
沈别枝皱眉。
上热搜对她现在,是好事,热度越大,就会有更多的公司或团队注意到她。
季夜鸣等于在断她机会。
不过有华染,她倒不需要再考虑其他公司。华染既然明说会联系她,应该不会失信。
现在她只期望,华染的事不要有意外。
今日季夜鸣回来得早。
太阳正徐徐落向冀云山脚的海平线底下,如打翻一碗颜料,泼红一片海天。
冬日珍贵的暖意也随着太阳的降落而逐渐消退,被傍晚的微微寒风取而代之。
季夜鸣正要脱下大衣,边随和问张姨:“别枝在哪里?”
“别枝小姐在后面与镇南玩儿,”张姨笑着说:“小姐是真喜欢狗,我刚刚看见,她又在驯它呢。”
季夜鸣动作停止,目光微妙地扫过窗外。他沉默半响,唇角浅浅勾起一抹深意的微笑。
花园外的草坪仍旧翠绿、繁盛,踩在上面,触感十分柔软,它们在季家专人的养护下,没被寒冬影响分毫。
沈别枝正在跟季镇南玩儿飞盘,她举着飞盘,严肃地看它:“趴下。”
季镇南假装听不懂,歪着狗头回望她,狗眼似疑惑。
沈别枝叉着腰,与它大眼瞪小眼,被气得不行。
这傻狗,只有吃东西跟玩儿乐时,会听她的话,让吃就吃,让追就追。
一到给它下正经口令,就假装听不懂,可真是季夜鸣的忠诚舔狗。
季夜鸣过来时,正好瞧见气极的沈别枝,拿着飞盘追狗。
因身体不便,她跑得慢,季镇南也保持着一个较慢的速度,比正常慢很多,刚好让她追不上。
沈别枝:更气了!
太阳已经沉落海底,海天晚霞褪变成一种昏昧又浪漫的橘粉色。
季家数量足够多的茉莉花,花香弥漫至各个角落。
少女与犬,奔跑于芬芳馥郁的落日余晖里,粉糯的羊绒长外套不安寂寞地卷起衣摆,飞扬的长发被映照成极极黑的阴影,透着细碎璀璨的霞光。
温馨如油画。
季夜鸣微笑着欣赏,没有上前打扰。
直到季镇南发现他,忽地加快速度,浑身毛发蓬松招扬,兴高采烈地向他跑去。
“哎——”沈别枝正要叫季镇南,扭头就撞进男人漆黑不辨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