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照却说道:“救一人杀一人,还会活着一人,再这么下去,只怕都会死。”
襄王杀了数万百姓,留下的粮食才让活着的人撑了下来。
只要大魏根基在,休养生息数年,就是最好的办法。
“可惜我只活到了春日,梦境断了,多么可惜呀。”卫照惋惜。
南阳早就听不进去这些话了,这些时日以来发粮都是公主府与朝廷一道安排的,她只负责看管,控制百姓情绪,粮仓那里的情况,尚且不知情。
她也不管卫照的想法,策马冒着大雪回公主府。
****
扶桑睡到午时才醒,秦寰进来服侍,温软就在屋外站着,与杀棋时不时地说话。
南阳恰好在这时回来,脱下大氅抖落满身的雪花,温软立即迎着她进屋,“殿下衣裳湿透了,赶紧换下衣裳罢。”
屋内暖气袭人,南阳直接脱了外衫,走到炭火旁热身子,温软吩咐人去取衣裳,低眸见到公主靴子湿透了,俯身替她脱靴。
她身子柔软纤媚,细白的手臂似白玉揽住南阳的脚踝,扶桑出来恰好见到这幕。
脱下靴子好,袜子也湿了,温软哎呦一声,“殿下去了何处,浑身都湿透了。”
扶桑站在屏风一侧,目光冷锐,清冷中透着冷冽,她站着不语,温软忙得不行,衣裳拿来后就要替南阳更衣。
两人站在一起,南阳微高些,温软替她更衣,双手从后颈一直摸到腰间,而南阳从头至尾都没有拒绝,似乎很享受。秦寰察觉陛下的不悦,猜她不喜欢温软,自己忙上前:“殿下,臣替您更衣吧。”
温软双手顿了顿,短暂的沉默后,她回身看向秦寰,眸色很纯吗,“我伺候得不好吗?我日日伺候陛下习惯了,若是哪里不对,还望指出不足,我当改正。”
她的声音很温柔,就连声音都没有起伏,看上去很好欺负。
秦寰察觉事情不对,眼前姑娘的衣裳不对,都是绸缎锦衣,并不是普通的婢女,她不能打了殿下的脸面,微笑道:“姑娘莫要紧张,我是见你一人忙不过来罢了。”
“劳您费心了,我一人能忙得过来。”温软轻声拒绝,回身继续提南阳整理襟口。双手从南阳颈上滑了下去,扶桑出声道:“都出去。”
温软被吓得身子一晃,朝前直接扑了过去,南阳及时扶住她,低声说道:“你先出去。”
“好,我去准备茶点。”温软笑了笑,也不问原因,俯身退了出去。
南阳自己整理衣袍,骨节分明的手系好衣带,炭火噼啪作响,她搬来圆凳在炭盆旁坐了下来,蹙眉道:“陛下粮仓还有多少粮食?”
眼下发粮是朝廷出一半,公主府出一半,卫照都说朝廷吃不消了,陛下呢?
扶桑慢吞吞地走进,南阳抬首,目光恰好落在她颈间的红痕上,心里咯噔一下,话没过脑子就问了出来:“你身子不舒服吗?”
“朕很好。”扶桑脸色发红,并未靠近炭火,而是选择软榻坐了下来,轻声斟酌道:“你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话?”
扶桑久居深宫,手段凌厉又狠,话也不多,但对外面的事情比南阳知道得要多很多,南阳不问后勤的事情,今日回来匆匆开口,必然是发生了事情。
南阳思索后回她:“卫照说难民太多了,朝廷艰难,怕是会出乱子。”
“确实,户部费尽心思想多省些银子。你可以将剩下的米粮对折半卖给朝廷,对外就说你已拿不出粮食了,毕竟你只是个人,该收手的时候就要收手。至于朝廷能不能撑下去,就不是你过问的事情了。”扶桑很平静,胸有成竹。
南阳不知该说什么,双手置于炭火上暖和了不少,她看向扶桑,见她面色不好,想起昨夜最好的讨饶,便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陛下冷不冷?”
“不冷,你准备留温软过年吗?”扶桑斜倚着迎枕,身子懒散,似乎是有些累了。
“嗯,她不想走,我也想留她过年。这么多年来她孤苦一人,性子也雅静,京城热闹,就多玩些时日。”南阳没有坐凳子,而是重新搬了一张凳子来坐下。
扶桑揉着额头,知晓南阳给她留了位置,可她依旧不想动,阖眸徐徐开口说道:“过年京城不安全,送走为好。”
炭火旺,屋内暖意融融,门里门外两重天。南阳闻言顿了顿,不想再纠结此事,岔开话题说道:“陛下要回宫了吗?”
“秦寰拿了些奏疏来,你读给朕听。朕说什么,你再写什么。”扶桑依旧闭着眼睛,神态疲惫至极。
她的身子惯来很好,今日这么一闹,全然是因为昨夜的缘故。
南阳也不说什么,让秦寰拿了奏疏又吩咐婢女取笔墨,她读,扶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