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赶时间,你看你,衣衫褴褛不说,浑身都是血。”扶桑语气淡漠,目光却很认真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白净的脸蛋都是灰尘,衣裳也颇了口子,是被刀划开的。
再稍微进些,就会割破肌肤。
扶桑看得心惊,心口发慌,面上却无波澜,继而将南阳推进浴室。
南阳继续提要求:“阿娘,你留下陪我睡,我害怕。”
“你说害怕,鬼都不信。”扶桑毫不留情的泼冷水,南阳反而伸手抱住她,“不管、不管。”
“罢了,怕你了,朕留下。”扶桑鼻尖涌着刺鼻的血腥味,冲入脑袋,几乎晕眩。
她没有嫌弃,有些心疼。
南阳高高兴兴地进浴室清洗。
顾椋闻声而来,捧着换洗的衣裳走到陛下面前,“陛下。”
“放下吧。”扶桑依靠着迎枕,浑身疲惫,眼下乌青厚重。
顾椋将衣裳放在几上,悄悄说道:“今夜是小殿下挟持着世子进山,听闻两方动手了,殿下差点弑父。”
“她本就是轻易能掌控的孩子。”扶桑轻笑,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
白皙的肌肤上染着一滴血,犹如曼陀罗花,开得尤为艳丽。
血迹已凝固,轻易擦不掉,这并非是南阳的血。
扶桑情绪好了很多,同顾椋夸道:“她很勇敢,也和好。”
顾椋也认同:“殿下对您真心的,知晓您未归来,就以为您被襄王挟持,压着世子一道去救您。”
“朕知晓,徐家的事情如何了?”扶桑并未忘记赵寰。当年她劝过赵寰,可惜赵寰不听,这些年来更是主动不与她来往。
她能帮的很少,总不能压着徐礼只喜欢她一人。
男人,不可靠。
“徐礼在家未曾出门,将那名妾压发卖了,怕是害怕赵侍郎会找他,还让人去京城打探消息,似乎后悔了。”
“后悔?”扶桑唇畔泛起冷笑,“人死了,后悔有什么用处呢?”
顾椋不敢接话了。
南阳沐浴走了出来,浑身湿漉漉,寝衣低开,露出肩际粉妍的皮肤,周身湿气朦胧,透着水润。
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宫娥立即上前给她擦拭湿透的长发,她不忘朝扶桑摆手:“阿娘,去沐浴。”
扶桑发笑,看向顾椋,顾椋也微微弯唇。
此时的南阳才像是香香软软的小公主。
扶桑起身去沐浴,南阳坐在一侧等候,待擦干头发,扶桑便也出来了。
外间来了侍卫求见扶桑。
隔着一道屏风,侍卫来回话:“陛下,跟随进山的几位将军均捐躯身亡,襄王与世子平安归来。”
“朕知道了。”扶桑颔首,打发侍卫离开。
顾椋拿着干净的布给陛下擦拭湿发,压低声音说道:“怎么都死了呢?”
“不忠之臣,死了便也死了,无需在意,你吩咐人将身体送回各府。”扶桑淡漠。
顾椋领命退下,南阳喜滋滋地接替她的伙计。扶桑害怕,拍开她的小手,“你的力气那么大,朕怕疼。”
初生之犊不怕虎,就算被嫌弃也不退缩,反而将自己双手摊开。
白皙的掌心纹路清晰,粉粉嫩嫩。
她朝前伸了伸,“它们不好看吗?”
任谁都想不到,这双还未长大的手杀了大魏十几名将军。
就连亲眼目睹一切的扶桑也不敢相信,英雄出少年,她很欣慰。
“不擦了,睡觉。”扶桑将布帛丢在一旁,拉着南阳朝内殿走去。
内殿不大,床榻占了一半的位置。扶桑先躺下,南阳熄灯。
殿内顷刻间静悄悄地,南阳拘谨地上榻。
在内侧躺下。
她想到那个梦境,心口悸动,怎么都睡不着,不知不觉翻身靠近扶桑,静静地打量着她的侧颜。
她很喜欢与扶桑这么安静地躺着。扶桑在床上不大爱说话,也很温柔有趣,喜欢逗弄她。
她都记得,记得很清楚。
不知看了多久,心口渐渐地滚烫,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第50章
殿内静默无声,南阳紧紧缩成一团,不知何时,扶桑睁开眼睛。
黑暗中冰冷的眸子添了几分幽冷,她转首去看身畔人,早已入睡了。唇角微微抿着,恬静中透着几分可爱。
十四岁,花般的年岁,风华正茂。
她笑了笑,笑意由心而发。扶桑微微靠近,笑意随之加深,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
小小的鼻尖跟着动了动,然后,归于寂静。
扶桑也不嫌麻烦,拿手又戳了戳,南阳疲惫,明知有人逗弄却睁不开眼睛。被戳了两下后,南阳被迫翻身,将后脑勺对着她。
扶桑没得闹了,索性握住她的手,柔嫩温柔,渐渐地,她摸到了茧子,薄薄的一块。习武之人有茧子很寻常,分布在掌心中,只会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