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荐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皱皱巴巴的纸条,有些尴尬地递了过去:“在下不才,已经经历了。”
严颢淡笑地摇头道:“孟兄不必自谦。”
正如他在练武场上随时都能摔得大马趴似的,术业有专攻,他怎会嘲笑孟荐笔墨上的学识呢。
严颢坦然结果纸条,定睛一眼,接着便是眼角一抽:“……”
“日暮黄昏天色黄,
对影成双我一人,
忠君报国肝胆照,
昔日旧人不相识。”
孟荐汗颜地闭上了眼睛,
他尽力了。
以往他平日里也没有吟诗作对的爱好,如今也没有挥扬笔墨的欲望,他便是挤出一个字是一个字,这诗什么水准,他心里自然清楚。
严颢也不是个拐弯抹角之人,他抬眸,认真又好奇地问道:“孟兄原想做甚?”
孟荐顿时感到自己像是本拷问功课了,他不由地原地站直,茫然地回道:“……啊我,我该作甚?”
严颢无奈地摇摇头:“无妨,在下只是读了之后不知孟荐作此诗,为了咏何人?”
孟荐:“何人?”
严颢:“……”
好的,他知道了。
“孟兄可有心仪之人?”严颢忽然问道。
孟荐被他冷不丁地发问惊着了:“并无啊!”
怎就扯到此事上了。
他一直未成亲的确迟了,但他也是个对此不急之人,说来倒去,反正又不是只有他一人最迟。
严颢怕他误会了,连忙回道:“我并无置喙之意。这诗,在下瞧见的第一眼,便以为孟兄是在自比君妾,借此来抒发忠君之情。不然孟兄便是在回想旧人了。”
然而显然孟荐并未写得如此之深,他只不过是在凑字数……
孟荐的确有些茫然:“原来如此啊……”
严颢和善地说道:“这样吧,孟兄不如传写一事,忠君便是忠君,念旧便是念旧。”
孟荐毫不犹豫地回道:“那我写忠君。我并无旧人。”
严颢忍俊不禁,直言不讳道:“嗯,可如在下直言,忠君之言并非易事,孟兄不如先从怀思入笔练手。至于旧人也好,心仪之人也罢,无非是心中所撰,没有人也可仅凭脑中怀思。”
也就是相像了。
孟荐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严兄说得是,在下明白了。”
经严颢如此一说,他的确是有些眉目了。
眼下的确不适合上来便写一句句难以入目的忠君之诗,相比之下他不如写些简单的儿女情长来练练笔墨。
这么一聊,孟荐忽然还真有一点儿吟诗的动力了,他自觉难得,便想着抓紧时间。
于是乎他快速地和严颢道别,嗖地一下又折身而返。想着挤在自己上值之前再重写一首试试。
好巧不巧,正当孟荐收笔之后,无姬在这时候过来遛弯了。
“哎呦孟兄作甚呢?”
他自然是来顺道看看他介绍来有几日的严颢在此过得如何了。
眼下见了孟荐正在自己屋内作诗,无姬好奇地上前一步,凑过去瞅了一眼:“这么快变作上了?”
孟荐难免尴尬一笑:“无姬大人,莫看了,属下这几句怕是会污了大人的眼。”
无姬是个反应快的,闻言便顿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倒不是过分理解孟荐,而是他能设身处地地想到:正如严颢学功夫一样难以直视一般,因此孟荐学诗也的确有可能……嗯,那啥。
行吧,无姬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双手揣袖,口头问道:“你自行说说看,你写了什么?”
孟荐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回答:“小小诗句,不值挂齿,无姬大人,眼下属下要去上值了……”
“哦,”无姬无所谓地点点头,“去吧去吧。”
他可以自行去寻严颢叙旧。
孟荐连忙将墨干得差不多的新诗揉成一团,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而后匆匆告退。
无姬也并未担心,事实就是严颢在这里过得没什么问题。
当然这是他觉得跌打损伤都不算什么的前提之下。
一见到严颢灰头土脸的模样,无姬便满怀期待地上前问道:“严兄,你学得如何了?”
严颢见了他,惊讶地问道:“小吴兄弟,你怎来了?”
无姬无语地闭了闭眼,有些好奇地问道:“严兄,你可曾听孟荐他们提过我?”
孟荐他们教了他功夫,没教他的姓什么么?
严颢摇头道:“孟兄并未提起你。”
这倒也不奇怪。
无姬想想又觉得算了,接着便上前和严颢叙旧。
“孟荐这人如何?”他随口问道,“此人教你功夫绰绰有余了。”
严颢点点头:“的确如此。”
只不过他不见得能学得上来。
正如他指点孟荐诗文亦是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