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姬听了笑着领命,风风火火地要走, 差点同回来的万良撞上。
“回来。”楚蔽下了浴池。
万良拍了一把毛手毛脚的无姬, 肃着脸示意这小子稳重些。
楚蔽吩咐最后一句道:“将宫外那个老头提进暗狱里。”
无姬老实遵旨, 顺便问道:“要用刑吗?”
那老人身子骨不见得受得了多少刑具, 如果要动手审问他时。
“不必了,”楚蔽说道,“看着火候,恐吓为主,留活口。”
无姬健步如飞的走了。
万良问道:“陛下不等了?”
贴着浴池岸边的楚蔽自顾松了松水面上的肩颈,澹澹水光下隐约透着身躯上轻重不一的旧伤痕。
楚蔽的声色很冷,他轻哼了一声道:“再等下去便有些无趣了。”
万良点点头:“那物……”
“那物在又何妨?不在又何妨?到了谁的手里又何妨?”楚蔽嘴角勾起不以为意的冷笑,“真就拿捏得了朕了?”
万良沉思道:“奴婢以为,眼下或许能同经美人通个气?她既无二心,又身居咸池殿内,陛下若是暗中笼络了她,就能联手一明一暗守株待兔了。”
楚蔽皱眉。
他发觉他不太想对那女的动用笼络之策。
许是……嫌弃她连在泥地上都站不稳?
瞧见陛下无意,万良担忧地问了一句:“若是哪日经美人终于知晓了陛下的身份呢?”
那经美人虽常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不是完全不见人。哪怕不是身边的宫女,光那个交好的朱宝林,若是何时多闲聊几句,经美人总能得知自己记差了好些事。
“她再不知晓才稀罕了呢。”
楚蔽冷淡的声音下竟然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奈。那人总教他瞧着,她活着像是靠了福大命大。
既然如此,那就随她继续犯浑罢了。且看她何时才能得知现状。
万良叹了口气,又苦口婆心道:“奴婢自知唠叨,但比起留意那些个皇姓子弟,陛下不如……”
“朕一个人挺好,”楚蔽冷声打断道,他回首看了一眼万良,神色淡然,“朕喜静。何况不是还有你同无姬他们么。”
说着,他自顾往池中央游了过去。
万良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继续唠叨下去了。
楚氏皇家历朝历代,多的是有过动荡的岁月,但如今亦是少有的冷清。
这空荡荡的太极宫,除了冷清下的暗流涌动,还有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三日来,后宫里人心惶惶。因那进了宫却一直未抓找的刺客,阖宫上下都担惊受怕得没睡过好觉。
除了咸毓。
不过也除了她的头一晚。
那晚因为酷盖到访,她累死累活地忙到了天快亮才歇下。没睡半天后,还要爬起来打起精神和团儿忽悠说,自己好像梦游了。
导致团儿这几日都心神不宁了。
咸毓好说歹说地给团儿洗脑了梦游的常识,团儿却因宫里进了刺客之事仍有了新的忧虑。
咸毓断断续续睡了两三天满足的觉后,才有了精神爬起来到殿外头晒晒太阳。
趁这时候,她继续同团儿唠着嗑,打消着小姑娘的担忧。
“美人,”团儿说道,“奴婢那日早上瞧见你满脚的泥、亲自擦着地时,奴婢以为自己瞎了眼了。”
咸毓爽快地应道:“是我擦得不干净。”打扫卫生的能力有待改进。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团儿急道,“殿内的脏污自有奴婢来清扫,可美人睡梦中梦游跑去外边可不是小事。”
“我那日就是因为太累了嘛,”咸毓借口得有理有据,“嗯,确实危险,日后我们把门栓实了。”
省得酷盖毫不顾及地走正门。
叫他继续跳窗得了。
“奴婢这几日每扇门都栓实了,”团儿后怕道,“这几日宫里的刺客未除,美人若是夜里又梦游,多危险呐。”
“没刺客梦游都危险的呀,”咸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梦游嘛,有些人会走路时会绊倒,有些人甚至会开、驾马,有些会提笔作画,有些会……”
“吃。”团儿无奈地接嘴道,看着她家美人。美人动了那坛她宝贝的醉蟹,她自是也瞧见了,清早起来外头石桌上一摞的痕迹。
“美人这几日还是小心为好,”团儿再次说道,“宫里的刺客还没找着呢。”
咸毓胆子可不小,笑着说道:“这后宫这么大,肯定是难找的呀。团儿你没听说过有些故事吗?”
小宫女毫无防备的洗耳恭听。
咸毓渲染着故事的氛围,幽幽地说道:“从前,有一家人进了贼人,却未被任何一人发觉到。而那贼人一连在其家主床下足足呆了七八日,与那家人共住一方天地数日……啧啧啧,你试试你若是那家人,事后得知了得有多么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