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她烧了。”楚蔽走到她的一旁站定。
咸毓看向在微风中摇曳的草灰。
何止啊。
那个“奸夫”亦是如此。
而那个触犯族规的圣女至少是留了一个牌位,剩下两个人的骨灰,也不知被这里的人抛弃到了何处?
楚蔽乃是个警觉之人,三两眼之后,他的目光便投向了另一边。
这处是个荒僻的小崖边。
咸毓也望了过去。
若将骨灰跑下去,那便没入了一望无际的森林之中。
等到夜深人静之际,或许有豺狼虎豹,将那些大火烧尽的骨灰叼食……
也许就是这样吧。
咸毓是一个能接受火葬之人,但她也了解这时代的人对于“抛尸荒野”的忌讳。
因此,这是一种残酷的惩罚。
那对鲜活的年轻男女死在了规矩之下,最后连尸骸都没有资格留下来。
而在这之前,其中一人还是这里所有人颇为敬重的“圣女”。
他们这里的所有人,则是可以随时翻脸,再根据族规认一个新的“圣女”。
楚蔽见到咸毓难得的沉默,便出声问道:“你想做这圣女么?”
咸毓闻言,讽刺地笑了一声。像是觉得并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
她当然不想做这种离谱的圣女啊。
她看着他,轻声回道:“这与你我先前在宫中有何区别?”
楚蔽微微一怔。
咸毓转头看向了远处的森林。
此地得天独厚,与世隔绝。有林有水,还有一群知足常乐的人们。
但是这里的“圣女”却成了最不自由的身份!连自己的对象,都需要按规矩选拔。那的确和皇宫有异曲同工之处了。进宫的人身不由己,做这里的圣女亦是身不由己。
正如先前的他们两。一个是身不由己的后宫嫔妃,一个是迫不得已的炮灰皇子。
那么如果她在这里做一个遵守族规的圣女,不正如她留在宫里继续做那个“皇帝大叔后宫中的经美人”吗?
在宫里,她和他没有任何合法在一起的机会了,难道还在这里乖乖遵守什么老旧的族规吗?
楚蔽神色动了动,他无声地牵起了她的手。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道陌生的目光像是刀锋一样投射过来!
皆是不赞同这两人的亲昵姿态。
连咸毓都感受到了“如芒在刺”,可她也如同楚蔽一般,并未回头查看。
只要她还是他们的“圣女”、那些长老还答应了她几日思考的时间,谅不远处那些人也会忍上几分。
他们或许都是在默不吭声的一忍再忍罢了。一个个都等着最坏的打算。若几日后的咸毓还是坚持选择楚蔽,那接下来的下场他们也熟能生巧了吧?不就是再送一对新人在他们所有人庆贺的新婚之夜命丧黄泉么。
两人牵着手,沿着小崖慢步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他们像是颇为轻松,丝毫没有任何烦恼需要思考的模样。
不远处的几个人心知今日也无法对新任的圣女多加指责,因此也只能继续忙着自己手头上的活去了。
咸毓边走边轻声问楚蔽道:“你察看此地的逃脱路径,需几日?”
楚蔽回道:“一夜足矣。”
咸毓点点头,又深呼一口气。
她还没忘那只猫。
就算那只猫真出于自此地又何妨?那小家伙既然已经在外生活了,那也不必继续回到这里。城中的客栈比这里自在多了,甚至客栈里的伙食也比这里好。
这样看来,一切像也不像是难事。咸毓乐观地估计着。
或许也不需要几天的时间,只要她尽管要到猫,她和楚蔽几乎就可以随时出发了。
而且她如今可是名正言顺的“圣女”,要回一只猫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这处荒草地,这便打算回去要猫。
路上的咸毓还有心情和楚蔽打趣道:“我方才可是叫你一同歇息了,不知你可有歇息好?”
毕竟今晚还得劳驾他的身手,偷偷趁人不注意先去打探一下离开的路线。
“你大可放心。”楚蔽回道。
那么两人最快一日之后便能离开这里了。
咸毓估摸着等今晚楚蔽研究出来路线之后,两人明日养精蓄锐,等到明晚便可动身了。
不仅如此,城郊的屋子他们也租不下去了。虽然浪费了租金,但咸毓也不打算朝那个老妪要回钱了。等他们出去之后,不如就此离开城郊,以免以防万一这里的人若出来抓他们了……
一切都计划好之后,两人也走回了屋所。
这里有伺候的人,但咸毓从未在意过。
等到她刚一进门,就有人提醒道,先前那个老妪又来见圣女了,此时正在客厅候着。
咸毓从前不久在祠堂中看到的那些族规中得知,这里的人几乎是靠遵守族规安分守己过日子的。族中的大事由那几个长老拍案,剩下唯有充当“吉祥物”的“圣女”也算是个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