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正一门心思在棋盘上呢,也没回过神来,下意识问道:“养鸡?”
他这反应,让咸毓心中的警报声四起。
她想到了一种有点儿危险地、却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能……
于是她继而问道:“你不会真修仙吧?”
“……”樵夫不得不从棋盘上抬起头来。
他捏着手中的棋子,有些无奈地回道:“我不是早回你话了么——这世上哪有仙子?你这孩子,莫要再瞧话本了!”
想什么呢。
楚蔽忽然冷冷地开口道:“她从不瞧话本。”
樵夫:“……”
也罢,或许是他压了小娘子的辈分而导致使这小子连带着感受到了冒犯?
他晃了晃神,重新平静地说道:“这世上并无神佛,不然便无那么多求救无门之人了。”
咸毓心道这位还是一名优秀的“唯物主义者”啊。
这一点倒是真实事求是的清醒。
不过她忍不住拆台道:“你住的那庙宇里难不成没门吗?”
樵夫拉起一道僵硬地笑容,反问道:“你下棋还是他下棋呢?”
这小娘子心思早就飘了,他也瞧出来了。
正是棋艺不精中的典范!
然而咸毓只顾着问自己最为关心之事,她再次追着他问道:“我们今晚吃什么?”
这很重要。
请他正面回答她。
樵夫也皮实了起来,随口胡诌道:“吃棋子!”
“你……”咸毓撅了噘嘴。
楚蔽回头便瞧见她难得气鼓鼓的样子,心中却是因此柔和了些,先淡声提醒道:“他快赢了。”
她可需他帮她尽力力挽狂澜?
咸毓毫不介意地立即回道:“让他赢便是了。”
赢了倒好。倘若输了,指不定越挫越勇,拉着他们来第二局呢。
咸毓如是想着。
不过她没料到的是,好像不管是他输他赢,都殊途同归——樵夫赢了这一局之后,无缝衔接地又要让他两陪他下第二局。
咸毓这会儿一点都不愿配合了,她直说道:“我觉得这不大有意思。”
在她这儿,作为一个普通人,还真只能把下围棋当做是老年人活动项目了。
不过当然不包括那些专业选手和嗜好人士。而她本就是个门外汉,肯定是没感受到多大的乐趣。这也是事实。
正理着棋子的樵夫抬起头来,问道:“那还有何等有意思之事?”
难不成又是她所喜的“睡了吃、吃了睡”?亦或是他闲来无事的劈柴下山?
他问得也是真话。他这山顶能掏出一副棋来已是极为难得的了。
樵夫忽然也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眺望远处的云巅,冷不丁说道:“有是我便想着,还不如从这往下跳下去一了百了呢。”
咸毓震惊,立即说道:“你不能因为我不陪你下棋就以自杀威胁我吧?!”
她吓得都直起了腰来。
樵夫自嘲一笑,口气沉重地回了一句:“你不懂。”
“我怎就不懂了?”面对这件事,咸毓也难得不敷衍了,她认真地说道,“你可想好了?非要这般吓唬我们?”
樵夫挑眉,笑问道:“这就将你吓着了?”
此时的他,神情竟然难得鲜活了起来,颇像是过寻常日子的少年郎,朝一旁的楚蔽打趣道:“那你看好你家娘子,可别真吓着了。”
他语气状似轻松地说道。
咸毓一点儿都不想和他开玩笑了,她认真说道:“你不说胡话,怎会吓着我?”
樵夫哂笑:“我只是一说,你权当我开玩笑罢了,何必轻易吓着了呢。”
咸毓竟然和他杠上了:“你说出那般耸人听闻的话,我自然会被吓着了。”
她头一回如此较真,楚蔽也深感不同,于是他转身坐回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真担心她被吓着了。
咸毓的手在他手心动了动,终究是松下了自己的肩,最后朝樵夫说道:“亏你还是神医呢,怎治不了自己的心结。”
正恢复理棋子的樵夫闻言一怔。
咸毓当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心结”,但当这人刚才说出那种话来时,她就能大胆猜测一二了;再加之这人自己隐居在此处多年……前后一联系,或许就是这一种可能呗。
而且当下他的反应也给出了答案。
好像的确如咸毓所言。
咸毓气鼓鼓地转头,朝楚蔽说道:“这人不适合住这里。”
一个有自杀倾向的人住在山顶多危险,如果哪一天想不开了,真一下子跳下去了怎么办?
楚蔽实则一点儿都不关心樵夫是否会寻死觅活,他只是安抚着她有些莫名的不安,低声说道:“你又不能奈何得了他。”
事实确实如此。
咸毓并不能干涉樵夫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