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娘子进屋时嘴里还在嘀咕着他们两兄弟是生了何事,竟然如此硬生生地将她当着郎君和女儿的面请走了?
须知他们那时也正在饭桌上呢,她临走是还听见身后的女儿依稀间迷茫地问自己阿耶这是怎么了。
要不是她自作主张让他们稍安勿躁,也不见得能这么快赶过来。
可她自己实则也不知道这两小郎君出了何事,只不过念在方才和这小郎君相谈甚欢的义气在,才在毫不知情地状况下就大着胆子答应过来了。
可当牛娘子走进屋子后,她便噘嘴闻了闻,自言自语道:“好浓的血气?”
她是杀猪匠,自然对血气的嗅觉更为灵敏。
而且牛娘子也闻得出来,这不是猪牛之类的血气,而是人的,最为熟悉的印象,还是……
瞧见咸毓满脸通红的模样,牛娘子大致已经明了了原委,她毫不避讳地上前几步,开口问道:“你这是流产了还是来癸水了?”
咸毓的脸直接爆红了,她满脸热乎乎地回道:“哪能是流产了呢……”
不过她发现她并不是见到牛娘子才如此脸热,而是楚蔽这人到现在还一脸淡定地关上房门走了过来。
他除了动作更为利落了些,也不见什么慌张的神色。乍一眼看,还以为不是牛娘子来援助她、而是他才像是个妇科医生呢。
可是楚蔽再怎么有见闻,这事还是得求助牛娘子。
咸毓既然在牛娘子这里暴露了身份,也只能先拜托她道:“希望还是不要同你家人说起了。”
如果迫不得已,她也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对牛娘子也隐瞒自己的性别到底。
牛娘子爽快的点头答应了:“好说、好说。”
她也没多问咸毓为何要女扮男装,毕竟出门在外之人有难言之隐也是常事。
她只是又心直口快地问了一句:“你的癸水怎多到像小产了似的?”
咸毓无奈地抱着自己的脑壳,一动不动地在心中感慨着。
那还不是因为前不久那个皇家御医嘛?自从她喝过他开出的那个大补的“神药”之后,就变得血流成河犹如血奔之势了。而且也不知是不是这个月出逃奔波了一点儿,感觉时间也有些紊乱了。
咸毓抬起双眸,幽怨地望了一旁沉默地站着的楚蔽一眼。还记得那个御医当初是他安排的呢,虽然不靠谱,但那已经是他尽力而为能托到的关系了。
牛娘子却误会了咸毓的眼神。她顺着目光跟了过去,立即脸都横了,转身就朝楚蔽劈头盖脸骂了过去——
眼下如此情境,牛娘子自然不会还当他们两人是“兄弟”或是“兄妹”,直接问也不问地批评楚蔽道:“我不管你们为何如此,但你也不能将她身子弄成这样!你二人还年轻,若是真大出血了,日后还怎么要孩子?!
“你不要不当一回事,我年轻的时候便是太不在意癸水这事,因此后来想再怀一个都不容易。你这小子看起来模样端正,没想到竟然是这种小兔崽子!……”
牛娘子噼里啪啦骂得太快,嗓门的中气又足,还浑身上下都是杀猪匠出身积攒下来的杀气,导致一旁坐着的咸毓反应过来后想去劝阻,都没来得及;她想站起来,身下却又是一阵奔涌的热流。
而楚蔽也是个闷葫芦,竟然随便让人误会骂。
等到牛娘子骂到一口气没喘上来时,他才抽空插嘴道:“有人来了,你轻点声。”
咸毓:“……”
她抱住自己的额头,也是对他无奈了。
“谁来了?”当然不能提早听见脚步声的牛娘子狐疑地走出门去查看,“还能有谁来了?”
果然是她家郎君,她刚才不明不白的被借宿的小郎君当面叫走了,家中另外两人自然有些担心。
也不知那店家是否已经后悔收留两人借宿了都不一定,而眼下也是承托了自己和女儿一同的担忧之情,忍不住放下筷子紧接着过来查看情况了。
牛娘子推门出去之后,就将赶过来的自家男人拦住了,然后三言两语打发了对方。
她郎君倒是听了她的话,又走了。
等到牛娘子再次回到屋里的时候,还仔细地说了一句:“我并未同他说你此事哦。”
她自然还记得方才咸毓之所托。
咸毓感激道:“多谢了!”
牛娘子此时的气也消了些,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莫怕,我方才只是想到了我年轻时那会儿。”
咸毓也连忙解释道:“我、我们,哎,我也只是先前吃错了药才这样的。”
并不是牛娘子想的那样,以为她的癸水多是楚蔽造成的。
可是楚蔽就是闷声不解释,显得她这话有心无力,搞得好像是她一心为他辩解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