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倒是让咸毓和楚蔽的身份不会惹他怀疑了。
兴许这个摊主还以为楚蔽的匕首是刚从哪个摊位里买来不久的呢。
毕竟此处正是鱼龙混杂的暗市。
但咸毓又一想,关键是这人的马也不像是什么真的宝马呀?
一来二回,她自己在心中都迷糊了。
但她也不能耽误眼下她想要混淆视听的回答,她紧接又有意说道:“你怎每回都扯‘西域’?我泱泱大国地广物博,难道还比不上‘西域’之物吗?”
“……”
连隔着楚蔽的蓝景都惊呆了。没想到自己的义兄性情如此高远,真教他等人望尘莫及!
他哪知道咸毓其实是在隐隐担心自己和楚蔽两人来路不明被人察觉,所以才胡诌了一个“崇洋媚外”的看法丢给了那摊主。
而那摊主倒是一点儿都没有跳脚,好像不介意被人这么看待似的,甚至还承认了:“哎,瞧这小郎君说的,西域亦是有西域之贵。”
不过他也的确被咸毓转移了注意力。
说着,他又接着夸起了楚蔽垂手拿着的匕首:“我正是瞧出了此匕首上的莹莹光辉,才察觉到了此物。”
说着,他又笑眯眯地看向那匕首,再次问道:“客官可否考虑在下之意?”
这副模样都像是已经在思考稍后自己得手之后,他如何处置这宝物了。是收为己用?还是再高价卖出?
一旁的蓝景终于听明白了怎一回事。
原来两个义兄过来看马,却被这摊主要求用匕首交易。
这匕首蓝景也是用过的,他深知除了重了一些,其余皆是可遇不可求的料子。蓝景觉得,这匕首十有叭九是义兄最为值钱的家当了。
所以,义兄真的会舍了这匕首吗?
蓝景不免有些好奇地悄悄打量着身边义兄的反应。
咸毓其实也在等着楚蔽如何抉择。
之前她以为是要花钱,那她也会参与一下决定;但现在这个摊主几乎是直奔着一样东西去了,而匕首是楚蔽私有的,那她就不必置喙什么了。
于是楚蔽身边一左一右的两个人都一同看向了他,好奇他是怎样的回应。
可他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只是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蓝景。
蓝景顿时一缩着脖子,不敢再看他了。
虽然他不知道,其实楚蔽是因为方才很像是左右两人隔着他在对望,因此他才不悦地让蓝景转回头去。
但这落在咸毓眼里,她还以为是他在匕首这件事上纠结上了。
这时,咸毓忽然想到,是她一时懈怠,竟然险些顺着自卖自夸的摊主的思路走了。
她顿时回过神来,帮一旁沉默的楚蔽同摊主说道:“可我瞧着……你这马儿真当是西域的汗血宝马?”
这摊主说让楚蔽的玄铁匕首换汗血宝马,交易的前提是那马是真宝马吧?
楚蔽的匕首自然是好东西。咸毓不懂行都看得出来。
可这摊主的几匹马却瞧着不像什么汗血宝马,不仅不像宝马、甚至还像是病了似的,所以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像是在胡吹。
一旁的蓝景闻言也大吃一惊:“什么?这是汗血宝马?!”
他有意识到自己的嗓音不能太大,但也足够表达了他此时的惊讶。
这里卖的是汗血宝马?
方才走过来时他只是随意一望,于是他便再次认真观摩起了眼前栅栏内的那匹马。
蓝景会骑马,也见过优良的马,此时他定睛一瞧,轻声评价道:“瞧着倒是个子异于本地的大。”
咸毓探出脑袋来,同他说道:“真的吗?可他都不会叫,是不是……”
蓝景一愣,这马不会叫?
那他也不懂了。
因此他不再敢随便开口。
那摊主却一点儿都不紧张,耐心地解释道:“这一匹性子老沉,一向叫的少。”
是吗?
咸毓仍然狐疑。
她伸手拉了拉楚蔽的袖子,两人索性再次转身往一旁的角落走去。
蓝景犹豫了一瞬,也厚着脸皮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了上去。
至此,楚蔽仍然是很少开口说话的模样,哪怕眼下是他先看上了。想买马。
于是蓝景站定之后,便主动打头问道:“阿兄想好了吗?”
“唉。”咸毓呼出了一口气。
楚蔽有没有想好她不知道,她现在却是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她低声朝二人说道:“你们不觉得我们像是在买瓜吗?”
“瓜?”蓝景问道。
咸毓无奈地回道:“瓜买来之前,都不知里头的瓜肉如何,一味地只能听卖家如何夸赞瓜之美味,而那摊主……不也是这般吗?”
她用吃食作比喻,已经是够直白了吧。
“我怎瞧着那马分明是不行了吧?才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她说道。刚才当着摊主的面她也不敢明说,不然就像是个砸场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