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行人匆匆的早市里,咸毓边走边问身边的楚蔽道:“我们给蓝景带什么吃食回去呢?”
刚才他们两人的汤面当然不方便携带,所以他们还得另买别的。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个问题对于楚蔽而言就是白问,因为他自然没有好心为蓝景考虑得这么仔细过。
两人走到早市的一道门口,楚蔽忽然向她示意不远处的方向,低声说道:“远处便是城门了。”
本来等稍后天亮时一开城门,他们二人便可以直接走人了。
可惜,如今还有一个沉睡着的臭小子在等着他们两给他买吃食。
最后楚蔽还是沉默地陪着咸毓买了一些大馒头,由油纸包着,咸毓还贴心地捂在了自己的怀里,以防热馒头凉得太快。
楚蔽的脸色顿时凉得更快了。他好想说,这大夏日的何必担心凉了这等吃食?但他还是忍下了,以免显得自己计较了些。
因为最好不要在街上逗留太久,他们两人很快回到了破旧的民房中。
咸毓进门后看见蓝景果然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她抱着怀里的馒头走近前去叫人起来:“蓝景、蓝景?快起来吃东西吧!”
他再睡下去的确有些迟了。
他们本来就计划天亮之后早点儿离开这里。
蓝景幽幽地转醒,慢慢睁开眼睛时听见自己的阿兄那轻快的语气在他头顶说道:“我们给你买了大馒头,你是不是闻到香气了?”
蓝景有些迟钝地应了一声:“嗯。”
可他似乎……并没有闻出来?
然而咸毓正忙着打开油纸,一时也没注意到蓝景的反应。
而后她再将手里的一小袋牛杂放在一旁,笑着说道:“我还给你带了这呢。”她看了楚蔽一眼,再次低头朝蓝景说道,“他方才一开始还不同意呢。”
楚蔽冷着一张脸,走过来说道:“虽是你的钱,但也不能如此乱花。”
他倒是当着蓝景的面承认了方才他根本不想给他买这么多的事实。
若是稍后有时间,还望他把账结了。
咸毓无奈地笑了一声,然后招呼缓缓直起腰来的蓝景道:“统共就这些了,这一顿你先将就着吃?”
“嗯,”蓝景乖乖地应声道,“多谢阿兄。”
但实则他眼下并没有多大的胃口。
许是昨日以来饿过头了?许是他还未睡足?
然而这是,咸毓一听他的声音,心中便是一个咯噔。
蓝景说话时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比半夜里的状态都差。
她立即转而查看蓝景的面色,接着她便意识到,十有叭九在他夜里打喷嚏时已经时状态不对劲了,但当时的他们都没有多想。
“你真病了!”咸毓担心地伸手去摸蓝景的额头。
就在这刹那,一只冰凉的手再次抢先横在了她的前头。
咸毓:“……”
她也不在意这一点了,而是急着问楚蔽道:“是不是很烫?”
她乍一眼看,就发现蓝景已是一脸病容。所以其实都不用问楚蔽了,她也确定蓝景是真感冒了。
因此楚蔽收回手的同时,也不再多言,相当于默认地回复了她的判断。
“这可怎么办?”咸毓问仍一脸平静的楚蔽,“我们带他去医馆吧?”
楚蔽抬眸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反问道:“你这下又不担心被人瞧见了?”
是谁方才出门去个早市都浑身紧张的模样?
前后一经比较,楚蔽便愈发不会给蓝景有什么好脸色。
蓝景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虽然他脑子的确感到浑浑噩噩的,但他还是贴心地说道:“阿兄,我还行,不必去医馆了。”
咸毓也担心楚蔽会过于冷静地把蓝景当做耽误他们接下来行动的拖油瓶,她闻言继续对蓝景说道:“你肯定是昨日忙前忙后受累了,还一直淋雨,才这样的。你自己可不能坐视不管。”
接着她转而问楚蔽道:“若是不方便,那我们寻个郎中过来?”
楚蔽闻言,立在一旁不置可否的样子。
可就算他们之间不再多言,但也了然眼下这状况。
出钱来自咸毓的积蓄,出力的应当是楚蔽了。
而咸毓肯定是大方的,但就不知楚蔽眼下答不答应了。
这时的咸毓抿了抿嘴,屏息以待。
可接着只见楚蔽在一旁的桌边欣然坐下。
就当咸毓作出反应之时,楚蔽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出声说道:“手伸出来。”
“……啊?”咸毓闻言一愣。
楚蔽却转而冷冷地睨了蓝景一眼。
咸毓这才反应过来:“我差点儿忘了,你也会些药理!蓝景,你快让阿兄给你看看!莫担心,到时候我们给你抓药水吃!”
“好,”蓝景脑子迷糊着,依言伸出了自己的一只胳膊,“多谢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