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楚蔽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握着咸毓的手, 也淡淡地说道:“你问他便可。”
如果她有什么还想问的话。
咸毓闻言再次回头看向地上的中年男子。
他的面色的确很狼狈, 黑发间隐隐约约闪着汗水, 颈下干了的血迹也有些浑浊。
人分明是睁着眼的,但却安分地一点儿都没出声。若不是这人眼珠子似乎还在转动, 咸毓还以为这人已经出气少了呢。
看来也没伤到多少吧?咸毓往他的脸侧瞧了瞧。只要没有大出血, 人就应该不可能有大事吧。
但咸毓转而一想,她也没什么好奇的了。于是她摇头道:“你们问明白就行了。”
她只是个浑水摸鱼、蹭些他们劳动成果的懒人。
蓝景闻言一乐,笑着说道:“我就知道阿兄不会替他求情。”
咸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他会觉得她要替这种人求情?
蓝景回道:“此人自以为是, 死到临头了还觉得阿兄会顾念他对你的好。”
咸毓疑惑了:“他对我好吗?他不是只顾着他自己如愿吗?”
如果只要说几句情话、花点钱就算是对人好了,那这种有钱的富豪不是信手拈来、太容易办到的事么。
蓝景笑了一声, 朝地上的中年男子说道:“你听见了吗?我阿兄也不是好忽悠的人!”
他们堂堂男儿,怎会看上这种行事不端的断袖呢。
蓝景原先只是抵触来这里的嫖客,本也不是怪罪此人的癖好,但短短不到半日, 此人的所作所为就让他深恶痛绝了。眼下他终于能畅快了。
中年男子索性目光低垂一言不发, 脑袋都耷拉下去了。
蓝景此时颇为快意, 他追问道:“我问你听见了没?你怎不回我!”
中年男子艰难地抬起自己的脖颈, 低弱的嗓音缓缓地回道:“你们还要我怎样?”
无论是能说的、还是不能说的, 只要他们想知道的,方才都已经被他们撬出来了。
他如今就像是一条丧家犬似的被绑在这里, 身心俱疲、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而且还不知道稍后自己的死活。
中年男子目光微微一转, 望向了咸毓的方向。
他仍旧是眼神中带着深幽。但早已没了先前的胜券在握, 而是多了几分迷茫。
他咽下喉间的血腥味,沙哑地问咸毓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咸毓正忍不住打了一个不礼貌的哈欠,她估摸着快要到她日常午睡的时候了,而这人问的话有点儿耳熟,她想也不想地立即作答道:“我们是受害人。”
中年男子一怔。疲惫的神色闪了一闪。没有再主动开口接话了。
比起牙婆的死皮不要脸,他在这之前还是仪表堂堂的正人君子做派,咸毓的言下之意,他当然立即明白了。
这时蓝景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问楚蔽道:“阿兄,我们也将他关起来吗?”
楚蔽转头看向咸毓。
咸毓却有点儿走神,没注意听蓝景问了什么。正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楚蔽转头朝蓝景低声说道:“去将他身上的信物取来。”
蓝景闻言立即上前走到中年男子身前蹲了下来,他一边扒外裳一边警告道:“你老实点,还当自己是贵客呢?闭上你的狗眼!不许再看我阿兄了!”
由于咸毓和楚蔽都过于淡定了,所以蓝景不得不自己主动担起了凶神恶煞的职责来。
他也想不通,为何自己两个义兄如此的临危不乱,真教他好生佩服。
他当然不知道,咸毓和楚蔽也算是见过世面了的了。
蓝景把此人身上的信物、钥匙之类的统统扒拉出来,让中年男子说出各自的用途,然后站起身走回来递到了楚蔽的面前。
楚蔽垂眸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而是径直对蓝景说道:“你带着帮手,用信物将这里的掌柜管事等人引出来,而后你们想法子拿下他等。”
蓝景激动了起来:“好嘞,我这就去办!”
咸毓随口问了楚蔽一句:“他行吗?”
蓝景急了:“我怎就不行了,阿兄?你且等着,我们不仅要去抓住其余的管事,还要把其他人都放出来!”
他这雄心壮志还是值得表扬的,临了楚蔽终于好心地提醒一句:“若是有些不愿走的,就随他们罢。”
“哦。”蓝景转头就走。步子迈得可大了。
等他阖上了外面的房门之后,咸毓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我记得之前牙婆说过这里的人手众多,蓝景他们这么多人会成功吗?”
楚蔽拿着手里的茶又喝了一口,面色淡然地回道:“你二人方才动作太慢了,房门外无缘无故站了不少的新人,怎会不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