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出了事,总归是要有女主子主持大局,总不能动辄就去请内侍省的万内侍。
团儿闻言嘴角拉了一道淡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将人送出了几步。
弯月高挂黑夜上空。树静风止。
无姬嘴里叼了一片叶子,双眼盯着前方,问一旁的两个人:“这个动静又是何事?”
那二人顶着一张张麻木的脸:“瞧着是别处的宫人来传话罢了。咸池殿这不又熄了灯么。”
意思是不用管了。
无姬斜睨了二人一眼,不认同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跟过去瞅瞅!”
说着不等二人的回应,便已飞身而去。
好动的少年郎跟着宫人来到此时仍然灯火通明的相思殿,落在正殿屋顶背后,好整以暇地听着殿里头的喧闹声。
“今日春日宴后回来,我便未同她说过话。”
……
“我当时只不过同她有些争执,不小心推了她,谁料她自己没站稳,就朝烛火那儿扑了过去!怎会是我扑倒了她呢?”
……
“今日各位姐妹都在场,我也就将话都说开了!”
……
无姬摸着自己的下巴,咂摸了片刻。
听着像是陛下的后宫吵起来了?好生热闹。
他又想到还留在咸池殿外那两个无趣的人,兀自嘀咕了一声:“不如此刻便通禀陛下呢!”
于是他兴味盎然地朝宫外奔去。
*
咚咚,咚咚,咚咚……
巡夜的更夫敲着手提的锣。
无姬身姿矫健地跳进一方民宅。
还亮着灯的书房外,墙边倚着一道快要东倒西歪的身影。
无姬上前,拍了拍这人瘦弱的肩。
正站着打盹的严颢身形一颤,醒了过来。
“……姬小兄弟,你怎地又回来了?陛下不是叫你无事便可回宫……”
无姬纠正道:“说过了,我不姓姬。”
严颢点头如捣蒜:“晓得了,姬小兄弟。”
无姬:“……”
他忍住了自己的拳头,朝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问道:“陛下还没歇下?”
严颢带着睡意回头瞧了一眼:“早着呢……诶?”
眼前的无姬已经胆大妄为地敲了门。
接着,屋内传传来了陛下叫无姬进去的声音。
无姬生龙活虎地踏进屋内,见陛下的下首坐着一位花发老人。
他请了安后,言简意赅地通禀了宫里的事。
一则是咸池殿有异,二则是相思殿有异。
尽数皆是后宫之事。
楚蔽放下手中的书信,抬起眼来,意味不明道:“醉蟹?”
无姬点点头:“万内侍说,经美人这回要将瓜子换成醉蟹买进土里!属下一回去,就被叫过去跟着盯……”
楚蔽冷不丁地打断道:“你确定是埋土里?”
无姬毫不犹豫道:“属下不想挖泥巴了!”
楚蔽默了几息,已然听懂了这小子胡乱传的话。
而无姬正又接着说起了相思殿里的事:“……她们争执了起来,互不相让,眼瞧着一时半会儿消停不下……”
“你同万良说,”楚蔽思忖,“朕亲自去见她。”
作者有话说:
无姬:遵旨!(话说,是哪个ta?
楚蔽:我老婆!(超大声-.-#||
咸毓:嗯?保护我方醉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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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朕亲自去见她
“素闻陛下一向无意于后宫,可老朽适才旁听的那几句,倒是新奇,原来陛下的后宫实则也颇为热闹?”
待屋里恢复成唯有二人时,花发老人耷拉着厚重苍老的眼皮,慢悠悠地开口道。
楚蔽重拾起桌案上的旧黄信纸,转眸问他:“钟老倒教朕好找。留了无人的住处,却是引来了刺客——这难道就是钟老所谓的‘大隐隐于市’?”
花发老人兀自摇头,慈颜善目地兀自解释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老朽并未刻意躲藏,引来祸事也并非我的本意。”
“钟老这话,便是承认了自己身怀宝器?”
花发老人塌下了眉:“老朽手头有的物件,可都已经呈在陛下面前了。”
他衰惫又深邃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皇帝。
楚蔽的面上无甚动容,接着他蓦地笑了一声,带着凉意,一丝不语地横眉冷眼,展露出对如此说辞的轻蔑。
“……”钟老抖了抖下颌的灰白长须,嘶哑的喉咙闷哽,叹道,“老朽只是青盛朝的旧人,同当年还只是王爷的代帝不过是点头之交,陛下若还有所探,大可以去找如今仍在朝中的尤相……再不济,找周相也问问?”
楚蔽细长的两指夹起信纸,提溜在空中,深远地观望着黄纸黑字,幽幽地说道:“与代帝只是点头之交?却能亲密无间到私信往来?”
钟老顿了顿,憨笑道:“众人皆闻陛下甚少关切后宫,今日老朽却也见到另一番大相径庭的面貌,不知陛下稍后将去驾临后宫哪一殿,亲自见哪殿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