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转过脑袋来,哪怕夜色很深、不一定看得清。
咸毓一边绑着束胸一边回道:“没事。他们进来了没?”
楚蔽低声回道:“快了。”
咸毓一惊。她只是随口一问,还真的就要进来了?!
她衣裳都还没穿好呢!
“这这这……”咸毓手忙脚乱地加快速度,“我们这是要出不去了?”
楚蔽却淡然回道:“那就不出去了。”
他睡前同他们两人稍加提醒几句,不过是提醒他们不该对人掉以轻心,但真当心怀叵测之人登门之时,他们也不必害怕。
从一开始他就从未畏惧过这家侍君馆的势力。即使人数悬殊,他也不会寡不敌众。
咸毓被他淡定的气场感染了,不由地慢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本就是个不爱挣扎的人,现在一拖再拖,她就有点儿像摆烂了。或许在潜意识里,她也觉得他们不会彻底地栽在了这里。
所以什么事都等人进来再说,她先看看这些人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再做反应应该也不迟吧?
楚蔽听不到身后的声响了,便以为她已经穿好了,他遂即转过头来……而后才撞见咸毓光着双肩。
他神色一闪。
两个人顿时一愣。
咸毓何止是光着双肩,她连肚子都露着。
她只穿好了裹胸,眼前的楚蔽就已经转过身来了。在这一刻她也意识到自己动作太慢了。
楚蔽顿着不动,夜色之中的身影其实并不清楚,唯有两人各自的一双眼眸,正亮着明亮的光芒。
“……”两人就这么不约而同停滞了一会儿。
楚蔽也没有催促她的动作。
直到过了一会儿,咸毓才回过神来,连忙捞起了一旁的衣裳披上。
楚蔽也再次转身去瞧着屏风外的动静了。
此时夜里正好没有风,空气中弥漫着粘稠似的热气。
屏风后的两人之间也不约而同地没了声响。
不管稍后怎么做,衣裳还是要穿的。
咸毓低头系着腰带,脸颊开始涨红了起来。
她一直以来的懒洋洋,终究是导致了突如其来的翻车。楚蔽虽然不作声,但她猜他应该只是面上不显罢了。
这不,好一会儿过去了,咸毓都穿好衣裳了,都不见他再吭声。
他也再也没有忽然转过身来。咸毓也没有主动叫他转过来。
其实刚才的意外咸毓是不介意的,他们俩如今也不是互相见外之人,就不知道楚蔽他是怎么作想的了,可又见不到他面上的反应。
闹了个大红脸,咸毓给自己的脸颊扇了两下风,然后主动伸手戳了戳楚蔽的后背:“你……”
她正想正经地同他说话,这时楚蔽突然顺势往后抓住了她手,将她拉近了自己的怀里:“来了。”
咸毓顿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么快?!
一片漆黑的房间门窗外出现了灯光影,接着就有人撬开了门缝。
这里的房间都没有门栓,若不是考虑到动静太大,外面的人大可以直接进来。
还记得上回蓝景就这么干过。连楚蔽都没有料到,这段时日来他温香软玉在怀,再加之此处是富养侍君,连他都放松了警惕。不过也正是因为上一回,让楚蔽事后有意不在夜里睡得太沉了。
巧的是才一日,还真出了这等子事。
门缝打开之后,一片细长的灯光照射进了房间内,接着就是几个人跨进门槛的脚步声。
咸毓和楚蔽都在屏风后面屏息以待,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于是门口的声响格外的清晰——
竟然是牙婆亲自带人过来了。
她低声怪罪几个粗手粗脚的仆从:“轻点儿声!”
他们几个人进门后各自都捂着帕子,乍一眼看也都如偷鸡摸狗之辈。
几个仆从一边应是,一边忍不住补了一句:“肯定迷晕了,您大可放心。”
若不是还要掩人耳目低调做派,他们甚至不必这么麻烦。
咸毓有些意外,牙婆都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还大晚上起床亲自过来?这未免也太强势了吧?
但接着她又一想。
可不就是牙婆一大把年纪的缘故么。年纪大了容易起早,天还没亮时就已经醒来了,一点儿都不奇怪。
咸毓抿着嘴唇,抓着楚蔽的衣袖。
说起来都怪她,要是她睡得没那么沉、要是她反应动作快一点、要是她穿束胸快一点,他们两人也不会这么倒霉地迟了一步,还没逃出房间,就已经让他们进来了。
所以现在怎么办?等牙婆他们走到床榻边时发现床上没有人,那他们可定会大张旗鼓地找人。而他们两个躲在屏风后面的人,肯定不一会儿就会被发现。
既然如此,咸毓也想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