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景心中厌恶不已,但他又不想让自己刚认的义兄受到为难,那么此般恶心的苦事还是他来替人承受吧!
他脸色发臭地说道:“不就是那些个猜拳喝酒的戏码,还有什么玩意儿?你倒是说。”
牙婆脸上绽开了一道不怀好意的笑容,她取出自己的帕子,慢慢踱步走到一旁,像是看着注定是落网之鱼的众人,说道:“陪人吃酒么,自然是需多添几分乐趣,你自顾自喝怎会有趣?例如……交杯酒,会不会?”
众人闻言自然是面色一沉,如今此处已是如此的挑明了,轻浮做派的行径被这牙婆说出口,她自己却一点儿都不觉得丢人,想必是对此般的生意早已格外地得心应手了。
蓝景被她的话恶心坏了,接着他破罐破摔地瞪了牙婆一眼,回道:“喝就喝!谁不会呢。”
他心中打定牺牲的主意之后,也不再抗拒,打算就此忍过一回、便能立即将自己两个倒霉的兄长先带走。
蓝景朝牙婆沉声问道:“那你找个女子来啊,难不成我同你碰杯?”
牙婆的目光闪了闪,回道:“女子?”
她像是听见了一道笑话似的,反问道:“我这儿是侍君馆,眼下哪有旁的女子?”
她随意地指了指咸毓等几个人,同蓝景说道:“你找个人。”
这牙婆每回都是这般说,让蓝景好生恶寒,什么叫做在这之中随便找个人?他为何要与他们之中的一人喝交杯酒?
好吧,蓝景努力地克制自己想要当场拒绝的冲到。他暗自安抚自己,想想也罢了,或许日常兄弟之间喝大了,玩得过头一些,也不是没有的事。
于是蓝景看向了众人前面的咸毓和楚蔽。
咸毓还处在惊讶的反应之中,有点儿走神,并没有留意到他投射过来的邀请眼神。
于是蓝景又退而求其次地看向了另一个时常冷漠的楚蔽。
可楚蔽分明是已经接收到他的邀请之色了,却冷冷地撇开了眼神。
呃。
蓝景也知道此举过于为难人了,阿兄们不愿意才是应该的。
牙婆也在观察这些个新人的反应,眼下所有人都一声不吭的,她倒也没有失望,而是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然后招人去传唤了一两个侍君过来。
然后牙婆朝一个“旧人”吩咐道:“你去陪他喝。”
“是。”那侍君欣然领命。面色中既没有屈辱的神情,也没有一丝迟钝。
到了来真的时刻,蓝景也不想自己落了微风,正当那侍君过来想先见礼一句时,他陡然上前,一把擒住对方捏着酒杯的胳膊,宛如霸王硬上钩似的,由他主导地迅速地完成了这一场荒谬的交杯酒。
接着他立即倒退几步,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朝牙婆示意自己的空酒杯:“我喝完了。”
牙婆轻笑一声,面上带着揶揄和欣赏,评价道:“孺子可教也。”
蓝景差点儿想破口大骂了。他立即转而问道:“我们能回去了吗?”
牙婆止住了脸上的笑意,神色转了又转,而后像是转了性似的,竟然点头答应了:“行吧,看在你如此进步飞速的份上,你们几个都先回去吧。”
说罢她带着人先走了。
牙婆如此好说话,这几人自然反倒会犹疑,只有蓝景一个人自顾不暇,他先是浑身难受地甩开了自己手中的杯子,然后同咸毓和楚蔽说道:“我们快回去吧!”
咸毓将方才将他的义气看在眼里,虽然蓝景是过于担心她和楚蔽了,但她还是主动说出感激之言:“方才多谢有你啊。”
她这话说得真切,蓝景颇为受用,经历过这一遭之后,他觉得他和阿兄们之间的友谊还更加深刻了呢。
只是他接着却看见另一个楚蔽却面色冷淡得很,甚至在他望过去的时候,还仿佛露出了对他不满的神色。
蓝景想了想,就忽然自己想明白了,阿兄肯定是不满他的行事过于意气用事了,他不赞同他牺牲自己来营救他们。嗯,一定是这样的。
这几人回去住宿之地之后,咸毓先把楚蔽拉到了一旁,她刚才可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他像是有些低沉的心情,于是她好奇地问道:“你有何不满吗?”
楚蔽挑眉看她:“如今你倒是能猜透我的心绪了?”
咸毓摇头,接着又点头:“我没有猜呀,我感受到了。你就实话同我说吧,你是忍不了那个牙婆了么?”
楚蔽摇头。
他岂是忍不了那个牙婆这么简单,他自然是对耗在此处毫无兴致了。
他神色一转,一想到她既然能如此敏锐地感受到他的心绪,他自当也敢坦白自己的真言,于是他拉起了她的一只手,低声说道:“若方才若换做是你,你必是会请我陪你喝上一杯,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