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咸毓又去查看了自己那小箱子的积蓄,在路上又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
这回楚蔽赶路许是真比往常加紧了许多,等到天黑了好一会儿,他才吁停了马车。
舟车劳顿的他们自然还是找个客栈借宿洗漱才行。
咸毓马车坐久了,就算不晕车,人也有点儿歇菜了。而且她也知道,一直驾马的楚蔽自然比她辛苦多了。所以当天晚上两个人进了一家客栈之后,便早早歇下了。
等到睡饱觉之后的第二天,两人才出门去寻赵氏的铺子。
人生地不熟之处,他们自然不知道赵家的生意有哪些,所以得事先打听打听。
两人出门在街边一家面棚下吃凉面的时候,咸毓趁机想顺便问个试试。
当面铺当家的端上面时,咸毓礼貌问道:“请问……”
可她还没说完,对方就好像猜到她是在问路似的,立即回复道:“月老祠就在城西南,等你们过去时再问一声准能寻到。”
这语速之快,像是回答了数百遍一样的顺溜。
咸毓一愣,迷茫地回道:“我没问月老祠啊……”
“来宋城不都是为了月老祠?”那当家的手头忙,放下两碗面之后便抱着盘子走了。
咸毓张了张嘴,也不好意思再叫住人家了。
一旁的楚蔽递给她筷子,同她说道:“稍后我去旁处问。”
这倒也是,比起问街边的小摊贩,不如进坊市问大一点的店铺。赵家毕竟是一城首富,就算是在别的城中,也是有不小的铺子在的。
楚蔽问到了赵氏的铺子之后,两个人终于去归还了财物。
交涉的过程是楚蔽在与对方掌柜的措辞,咸毓带着帷帽站在一旁,想到了另一件事。
等出了赵氏的铺子之后,咸毓拉了拉楚蔽的袖子,忽然说道:“衣裳和钱财都处置了,我记得还有一个香囊……”
楚蔽面色冷淡地问道:“你要作甚?不怕我已经将其扔了么?”
咸毓掀开帷帽的纱帘问道:“那你扔了吗?”
楚蔽抿嘴摇头。
那就好,咸毓提议道:“方才在那面铺时,不是听说这里有个月老祠吗?我想替赵十三娘求个姻缘,也算是能弥补一些歉意。”
……
他们去了城西南,问了行人之后,果然寻到了这里的月老祠。
楚蔽从马车内取出了赵十三娘的香囊,咸毓接过之后,拉着他一同来到门口。
月老祠内供奉着月老的雕像,咸毓摘下帷帽,远远地已经望见了慈眉善目的月老,那坐像打造得十分生动逼真,白发银须的月老手里还牵着红线,眉开眼笑的模样。
许是天热,眼下来月老祠的人不多,祠中洒扫的人见了两人之后,有礼有节地上前问道:“二位缘主可是求姻缘?”
“啊,”咸毓连忙说道,“我替……舍妹求个姻缘。”
说完她看了一眼楚蔽。
她这种说法应该合乎常规的吧?
“二位缘主有心了,这边请。”对方帮着指了指路。
咸毓谢过之后,正想叫楚蔽一起进去,转头却发现他立在祠门口,看着两旁的门联。
咸毓走过去也仔细瞅了两眼,仍旧不知道这对联有什么好看的?
古时候的对联是最不缺了,上哪都能见到,门口的、亭柱上的……她一直都不会留意到内容,可能是她没有品鉴的文采素养吧?
四下暂时没旁人,楚蔽收回目光,淡声问身旁的她:“你来月老祠,竟是帮旁人求姻缘?”
咸毓抬眸看他。
瞧他这话说得?
“你不是也不是自己想求吗?”
楚蔽拉起她的手,抬步往里走,边走边淡淡说道:“我不信这些。”
“巧了我也不信。”咸毓顺嘴接道。
接着她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啊差点儿忘了我还得诚心替赵十三娘求一求……”
楚蔽取过她手中的帷帽,说道:“进去罢。”
“嗯。”咸毓点点头。
她走到前面的蒲团前,跪下来替赵十三娘郑重地许了个愿,然后去殿侧的抽签处报名。
在张口时,她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赵十三娘的闺名。呃……
执笔的人好像是个视力下降的读书人,许是常年在这昏暗照不到光的殿侧执笔的缘故。
对方眯着眼打量她的脸,摇头叹气批评道:“你这个当兄长的,连自己阿妹的名字都能忘?”
他指了指另一边的楚蔽:“换你这个老大来!”
咸毓:“……”
这位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他也不知道呢……
最后还是楚蔽淡定地接过了毛笔,在那字条上面写了赵十三娘的籍贯,末尾的名字也是“赵十三娘”四个字。
咸毓将字条放进赵十三娘送给她的香囊之中,然后两个人去了月老祠院子中的老槐树下,个子高的楚蔽伸手将香囊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