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蔽又接着说道:“此处还只是城外。”
“哦……”咸毓明白了。原来他昨天也只是带她跑出了城门, 夜里并没有赶路。
这倒也合理, 不然难道让他一个人熬夜不睡地赶马车吗。
不过, 她问道:“那……那个赵十三娘若是醒来后也发现我们跑了呢?而我们还在城外……”如果赵十三娘追出城来了, 他们会不会被她们在这里追上?
楚蔽将马车帘掀到一边束缚住, 然后扶着她下来,他淡淡说道:“你都这样了, 她必然也是会意。”
咸毓默了一会儿。她觉得他说得也没错。她连夜跑路, 赵十三娘得知之后总也会觉得没趣吧?
想起那个首富之女, 咸毓低头一看自己身上还穿着华贵的衣裳, 她揪了一把衣领,抬起头来对楚蔽提议道:“我们把这衣裳洗了吧?”
楚蔽颔首,去车内取皂荚。此处不远有条小河,两个人换下衣裳后走了过去。
到了河边之后,楚蔽接过她手中的衣裳,说道:“我来吧,你去吃点。”
咸毓两手空空地问道:“我们还剩什么可以吃的吗?”
他们昨夜跑路匆忙,她是没兼顾到这事,看来他起早后去找了点吃的?
楚蔽在河边蹲下,回头看她:“不过没有十三香。”
“什么?”咸毓仍然跟着蹲了下来,面露不解。
楚蔽淡淡回道:“昨夜我唤你醒来,你却不醒。我便又问你,若是你再不醒来、被赵十三娘寻找了……你却回我说,你不知十三娘、只知‘十三香’。”
咸毓:“……”
她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她站了起来,无奈道:“我说的当然都是梦话。”
她都一直在睡梦中,也就他还同她认真谈话。现在他们两跑路着呢,上哪吃什么十三香?
咸毓回到马车旁,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她站在前头那匹黄褐色的马面前,默默地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她问它道:“楚蔽喂过你了吗?”
这马哪听得懂她的话,只会朝着他呼气。
咸毓连忙退了半步,躲开了些。然后她再伸出手摸了摸马脑袋,同它说道:“你如果还没吃,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也不知道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我连宠物猫狗都还没养过,我……”
她的声音渐渐断了下来。
咸毓简单梳洗好后,再次来到河边,她蹲在楚蔽身旁,看着无尽流淌着的河水,忽然说道:“我如果没有你,可能早就饿死了。”
楚蔽转头看了她一眼。
咸毓也没有害羞。虽然她这话说得很像是情话,但也确实如此。
她接着说道:“你睡得比我晚、起得比我早,早早收拾好所有,连马儿都喂了吧。”
而她会做地却不多。
楚蔽手下的动作没停,问道:“不合胃口?等稍后我们出发去了前头的……”
“没有啦。”咸毓呼出一口气,朝他伸出手,拿过一件衣裳后转而说道,“我们一会儿把这两件衣裳还了吧?”
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
楚蔽停了下来,面无波澜地问道:“非要还么?那她们还赠与我了一些金银,都还了?”
“啊?”咸毓惊讶地问道,“她们怎么还给你钱了啊?”
楚蔽默默地看着她。
咸毓眨眨眼。
好吧,他两演得好像他这个当兄长的要弃她不顾了,所以赵十三娘竟然还好心送了他一些盘缠?
咸毓对此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她问道:“她给了你多少?”
楚蔽回看了一眼马车,回道:“比你那小木箱中的还多。”
咸毓惊得张了张嘴。她这算是长见识了,世上有钱人是真富裕,赵十三娘随便一给,就比她那小箱子积蓄还多?那他们可实在收受不起啊。
她有点儿为难地说道:“我原先想着,将两件衣裳还了,只需托个路上进城之人就行了,而如今还有那么多的钱财……”
随便找个跑腿的人好像也不够稳妥了吧?
楚蔽盯着她的脸,说道:“我以为你是想回去。”
“你想什么呢?”咸毓看了一眼手里的湿衣服,别无他法地说道,“实在不行,我们把这些都……”
“你可曾想过,若是她之后收到了你还给她的这些物什,她又会如何作想?”楚蔽忽然打断她。
咸毓一愣。她还真没想过,直到他现在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她如此再而三地回绝赵十三娘、连她送给他们的衣裳和钱财都还非要细数退还过去的话,这样会不会也太拂人家的面了?
可咸毓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她还真想不出该怎么办了,她困惑地问楚蔽道:“如果有人这么送你东西,你是如何还过去的?”
楚蔽拧起了手中的衣裳,面无表情地回道:“并未有女子赠礼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