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一只刺猬受惊地亮出了最尖锐的刺。
“得亏你第二天平安回来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你姑姑交代......”
肩上大衣提供的热量远不及身体冷却的速度,林离深吸了口气,鞋跟不自然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沉声打断道:“谢侃,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啊哦哦好。”谢侃这才觉察出了林离的情绪不对,忙搀着林离下楼。
*
许是起了个大早,上车没多久林离就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间闪着迷蒙灯光的昏暗房间。
淡淡的香薰味萦绕在鼻尖,让人只觉得犹如置身于雨后的草原,忍不住将胸腔打开,认真品嗅其中的芬芳。
几个呼吸吐纳,像细羽一样轻柔的手掌从颊边一路往下,自成一路,探向许久未有人光临过的密处。
心防骤然的崩塌,狂风呼啸而过,痛与乐的混合产物在脑中似烟花般肆虐着扩散。
耳边只余下那人带着轻喘的呢喃:“你太瘦了。不好。”
她费力地睁开眼皮,伸手抚向声音的来源,想看清些那人的面容,但只行了一半就被另一只濡着汗意的手掌轻轻握住,让她重又辨不清方向。
失了先机,又没了后招。
紧接着便是一阵颠来倒去的循环,重归混沌。
“你是谁?!”林离噌地一下睁开眼,额间的汗珠应声落下,触到还算温热的手背,激得她连声音都颤了几分。
“谁?什么谁?我是谢侃啊。”前座的谢侃被吓了一跳,赶忙担忧地往后瞟着,“怎么,又做噩梦啦?”
闻声,林离有些迷茫地看了看谢侃,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待发现自己还在保姆车上,这才擦了擦手背,长吁出一口气。
原来是梦。
“嗯我没事。你注意看路。”说完,就偏头看向窗外,安静地抿着唇。
谢侃见她不愿多谈也不多问,识相地将视线又收了回去,继续开车。
林离是她从小模特到如今炙手可热的超模一路看着成长起来的。虽说身份上是她的经纪人兼助理,但两人更多的时候是以朋友的状态相处的。
这相处的时间久了,对于林离情绪上的起伏她自然也能猜出个一二。
像这突然惊醒的情形出现的时间也不长,兴许还是跟上次林离突然消失的那晚有关。
但那晚的事,林离从回来后就一直缄默不言,她虽然心里着急却也没办法逼问。
想到这儿,谢侃轻轻调整着方向盘,将车子驶离原先的方向,转而开进另一条支路。
*
太阳已经从云边探出了小脸,无须挥手就将城市的雾气彻底驱散了个干净。
林离侧头看着窗外逐渐明晰的风景,莹白的指甲一下一下地轻扣着手心,思绪仍旧繁杂。
与这雾不同,梦里破碎的画面并没有随着她的苏醒而渐渐淡去,反倒是在她的脑子里定格了下来。
那一晚,她原本是应朋友邀请参加一个晚宴。她一向不喜人多的地方,碍于人情,便想着只是去走个过场。
但因着宴会刚开始,肠胃就突然有些不舒服,她便打了个招呼,趁机提前退了场。
参加晚宴的人大多是在外有些名气的人,所以举办地点选取的是个较为偏僻的豪华别墅。
晚上七八点钟,别墅外的林间公路上除去鸟兽的叫声,周围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她当时忍着胃部的不适先给谢侃打了个电话,然后为了谢侃到时找她的时候方便些,就寻了个靠近别墅大门的沙发坐了下来。
再之后......再之后的事情她就记不清了,只余下梦里那些似真似幻的画面。
等重又恢复意识,却已是第二天清晨。
陌生的房间,身上漫着不寻常的印记。任谁想,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思及此,林离眉皱得越发紧了,手心也渐渐被扣出了红印。
那晚的女人到底是谁?
还有,她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就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小离,我们到了。”
谢侃清脆的一声叫唤打断了林离的出神。
“好。”林离略晃了晃脑袋,下意识地应了声。
正准备打开车门,紧接着就察觉到眼前的不对劲。
“你......你怎么把我送这儿来了?”
“噢你姑姑听说你又回H市了就给我发消息说让你今天去她家吃午饭。估计是你又不小心把手机关机了,打不通,她就打到我这儿来了。”谢侃不知何时已来到她的眼前,一面解释着一面给她开了车门。
林离抿着唇不答,看着面前装修豪奢的双层别墅,眼里尽是迟疑。
“好啦,来都来了。这些年你都待在S市工作,如今你这次又回H市,总归该见一面的。俗话说得好,工作再忙也不能忘记家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