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壑难填,师弟此言略有些不对,她并非是想毁灭万物,而是将我们都练做傀儡,借此来控制世间。”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此妖女其心可诛!”
云笙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继续辩解,但大脑昏昏涨涨的,身上又带有剧烈的痛感,她只得挣扎着匍匐于地,茫然无措地看着四周。
就算解释,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她实在不明白,为何徒然间她就变成招人唾弃的妖女,仅仅只是因为自身体质独特,便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她身上。
可自己根本没有与任何妖物联手,也从未想过把所有人练成傀儡借以混乱天下。
平日里和睦相处的同门此刻都是一副不屑的神色,眼底的厌恶也是毫不掩饰。
腹部血液汩汩流着,她双手颤抖着摸向腰间佩剑,将其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站起来。
为首站着的郁起云只是冷眼旁观,洋洋散散地撑着手,随后觉得无趣似的又移开目光。
众人见她又勉强站起身,顿时警铃大作,纷纷警惕地朝后散开,迅速拿出武器相对。
随着人头攒动,人群中央自动退开一道,一袭白衣从中慢步而来,云笙握着剑柄抬起头去看。
模样清冷如常,的确是楼主。
云笙眼神骤然松动,心下浮现一丝喜悦:对,楼主他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
果然,谢清晓对着周围弟子点头示意,他们放下手中的刀剑退至一边,云笙身上那道结界很快散去。
随着谢清晓的走近,身旁弟子们几乎退到后堂去了,此时眼前只有他一人立于此地。
“楼主,我……”
她正要开口解释,蓦然间眸中浮现四散的灵光,晃目得让人不自觉想要阖上眼。
再次睁开眼时,那如霜雪般寒彻的长剑赫然刺穿了胸口,云笙轻轻抚掌上去,喷涌而出的鲜血从指间缝隙流动着,顷刻间便能染红整只手。
这把剑,直直地贯穿了整个身躯,那里早已是血肉模糊,可云笙已经感受不到那里的疼痛了,只觉得被刺破的应当是自己的心口,阵阵绞痛开始无限扩散。
好一会,她才麻木地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刺了一剑。
胸口的疼痛感来得缓慢,却也急剧,更像是将自己的身体剥开,那些裸露在外的所有肌肤都是如此脆弱不堪,每一滴滚烫的鲜血都如同腐蚀的浊液,刺痛每一处神经。
心间剜出的伤口不断溃烂着,连同着腹部的抽痛,快要将整个人撕裂开来。
好半晌,她才听见那略带冷意的声音:“此女妄图与怨妖勾结祸害苍生,即日起不再是我楼中之人,如今挑断筋骨废掉修为,他日再遇其人,格杀勿论。”
他话音落下,云笙胸口刺入的长剑抽出,随着剑气长啸钻进体内的那些灵力开始毫不客气地搅动着,不消片刻又是无数阵被撕裂的疼痛从全身各处袭来。
云笙支撑不住,再次跌倒于地,喉咙口是抑制不住的腥甜气味,她艰难地张开双眸,茫然而无措地投向身前之人。
筋骨像是被这股凌厉的灵气悉数挑断,她全身痉挛着,指间不住蜷缩,也使不上半点力气。
灵力更是在迅速流失。
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不相信自己?
眼前所有人都变得模糊,云笙眨了眨眼,顿时有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心间除去痛意,便是破茧而出的酸涩。
明明涌出来的热血是滚烫的,她却觉得体内尚还流动的血液已经发凉,甚至开始凝结,很是刺骨。
“我没有和怨妖勾结,也没有仗着自己的灵骨去算计他人,更不曾生有祸害苍生的邪念。”
她喃喃自语,又抬起头哀哀地说着。
嘴角血流不止,这些话说的断断续续的,显得苍白无力。
“你也是这般想的吗?你也认为我与妖物联手意图不轨?”
谢清晓收回剑,一手作势挽着剑花:“你自从离阙回归之后,身上便带有怨妖的气息了。更何况在这之前你已经犯下杀戮。”
“你说什么?”云笙眉头一锁,愕然地问道。
登时,眼前一面明亮的水镜浮现出来,镜内倒映出的是城内骇尸遍布的惨烈景况,沿着镜面向前,几道血喷洒而出,映入眼帘的是数具倒地的尸体。
上首站着的是一名紫衣女子,白皙的手上浸染着流动的鲜血,她手里的长剑早就被血色融化。
随着她干脆利落的杀人动作,剑身凝固的血迹又重新被鲜红洗刷着。
“这是……我?不可能……”云笙连连摇头,下意识就想否认。
只是下一瞬,那张脸庞一转,赫然便是她自己的模样,镜面中的自己眼底满是猩红,全身上下都染着深红,像是一只嗜血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