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后，温梨还有点回不了神。
他就那么自然地相信她会得奖吗？
是在故意说好听的话给她吗？
可是周斯庭并不是会讨好别人的人。他是那么恣意和高傲的少年，不会做违心的事。
所以，他是真的相信她会拿奖。
他送的帽子毛线十分保暖，不到几分钟就暖融融的。她站在语文老师旁边，默默抬手，也学着周斯庭的动作捏了下头顶的小毛球。
“老师好！温梨早！”张远杰背着大书包，穿着长到小腿的厚羽绒服出现，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在温梨旁边的位置。
等到第三位同学到场，附中征文比赛小队立刻出发安检。
飞机轰隆隆起飞，温梨和张远杰的机票是挨着坐的。经济舱座位拥挤，温梨将自己往飞机窗那边缩了缩，抬眼看到漂亮的云，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到四人小群。
“发给周斯庭的？”张远杰凑过来轻声问，目光已经瞄到了温梨的手机屏幕上。
温梨手机摁灭，再往旁边挪了挪，皱着眉问：“不是，给朋友们发的。”
“……你为什么突然提到周斯庭？”温梨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趁老师和另一位同学在前两排位置休息，于是开口问。
张远杰眼睛亮了一下：“你这么说……是没有和他谈恋爱？”
乍然听到这样的话，温梨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压下喉间不适，快速道：“没有。”
她不能让周斯庭和自己陷入莫须有的绯闻中，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在暗恋得兵荒马乱。
“前段时间他送你去医务室，就有人传你们偷偷在一起了。刚才我到的时候也看到他在送你。”张远杰笑笑，“也是，他那样的人家世好成绩好，肯定不把普通人看在眼里。他不用努力就能拿年级第一，生来带金汤匙，说到底和我们还是不一样的。”
看得出来张远杰想要和她交心。
但是温梨并不想回应他任何。
张远杰以为周斯庭在学习上不努力，那是因为他已经超前努力过了，这些他们正在学习的内容他早几年就学过，而他现在被认为是在不务正业地研究机器人，看相关闲书，也是在为未来做准备。
同样，金汤匙也没有旁人艳羡的那般美好。
他的大别墅价值数千万，但二楼往上，冷清得没有一点烟火气。
和张远杰解释这些只是徒劳，总有些人在看待别人的时候会带上偏见的目光。
“温梨，你说，我们来这一趟，会不会无功而返啊？”张远杰转头问，然而温梨已经靠在椅背上，闭眼小憩了。
待到身边的聒噪停歇，温梨在心里想：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吧！
——
真实地走在京市的风中，温梨才明白林静儿的担忧是有多么应该。一行备考的来自南方的同学中就有几个第一天吹了冷风然后感冒发烧的，状态不好总会影响到考场上的水平发挥。
这几天，温梨都格外照顾自己。穿最保暖的衣服、戴帽子围巾、提前喝预防风寒的药，由此封闭式的三天自由创作还不算太特别难熬。
决赛依旧和初赛和复赛的要求差不多，倡导创新型和发散性思维，尽量让文字无拘无束，又有真诚流淌。
决赛只有一个关键词——夏天，其余自由发挥，甚至不限题材。
坐在考位上，看到试卷上的“夏天”，温梨第一时间联想到的便是两年前，她坠在周斯庭影子后面的仲夏夜。
……
“出来了！感觉怎么样？”语文老师看到温梨走出她那间考试房间，立刻围上去，关切问她。
“你觉得难写吗？”张远杰和另一位同学也围上来问。
温梨缓慢地眨眨眼，吹到一阵刺骨冷风，才从文字里走出来些。她有些迟钝地弯弯唇，轻声答：“老师我，不知道。”
文字一向是很主观的东西，所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写的故事或文章在别人眼里是怎么样的。
“没事没事。”老师感觉她考懵掉了，于是安慰地揽住她肩膀。
“这三天小朋友们都辛苦了！晚上大家都回宾馆睡一觉，我点外卖送你们房间来，明天下午我们就去参观参观京市地名校！来京市一趟，T大总归是要看一眼的。”
温梨对这个计划没有异议，她也很想看看T大。
回到宾馆，她先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正好老师点的外卖刚送到。她吃了热腾腾的晚饭，然后刷牙洗脸，上床休息。
第二天上午，她八点多就醒了，其他人还在睡。
考试的这三天，她作息还算规律，只有最后一天因为在构思小说结局而有些激动得睡不着觉。
她慢吞吞掀开被子，起床望着窗外白花花的世界发了一会儿的呆。过了片刻，她才意识到，这是京市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