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被俞锐这种眼神盯久了,心里多少都会有些发憷。
陈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别这么看我,我什么都没说。”
俞锐怔了一下,眼神渐渐收敛。
的确,真要说了什么,顾翌安不可能毫无反应,只是听到的瞬间,俞锐脑子一空,下意识就慌神了。
表情也放松下来,俞锐“嗯”了声,说:“多谢放哥。”
“打住——,别跟我说谢!”陈放一抬手,“我要真说了什么,你是不又得掐我脖子,立马抡我上墙?”
“我错了,”俞锐自知理亏,赶紧求饶,“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陈放鼻子里“哼”出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事儿就是个雷,早晚都得炸,回头要真炸了,就算你不把我抡墙上,翌安他也不会放过我。”
每回只要一想到这里,陈放就血压飙升。
俞锐拍他肩膀:“放哥操心了。”
“放个屁,”陈放狠狠瞪他一眼,“你叫放爹都没用。”
“那就放爹操心了,”俞锐笑着接他话,陈放揉着太阳穴,最后咬牙道:“我特么早晚被你俩给玩儿死!”
出来这么半天没回去,徐暮过来捞人。
仨人在卫生间门口碰上,徐暮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你俩掉坑里了,原来是站这儿呼吸新鲜空气呢?”
“去你的,”陈放笑着指他,“你这嘴就不能不这么欠?”
徐暮拍开他手:“行了,菜都上齐了,赶紧回去吧。”
上楼之前,菜都没点,陈放就先招呼服务员上了两瓶红酒,这会儿人都没坐下,他拿着酒瓶绕桌挨个倒酒。
到俞锐面前时,顾翌安抬手覆上高脚杯杯口,没让他倒:“他感冒还没好,晚上回去还得吃药,不喝酒。”
俞锐就坐顾翌安旁边,陈放看眼顾翌安,站着没动,又把目光转向俞锐。
被管的死死地,俞锐还笑得挺开心,老实给自己倒了杯茶,还晃着杯子跟陈放说:“以茶代酒也一样。”
“啧——,”陈放一阵白眼,拿着酒瓶又坐回去,“我也真是服了你俩,闹起来不嫌折腾,好起来又不嫌腻人。”
他们这几个人里,陈放年龄是最大的。
眼看马上奔着四十就去了,还能跟十多年前最好的兄弟同桌吃饭喝酒,要说一点感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没喝两杯,陈放就已经开始飘了,他握着杯子,脸都是红的:“咱上次一张桌子吃饭,得有十多年了吧?”
顾翌安想都没想说:“十二年。”
陈放早两年毕业,刚开始那几年,他被小师妹拒绝,受了情伤自己跑去外地三甲医院,中途连半天都没回来过。
“我调回北城那会儿,师弟都毕业了,徐暮也回了南方。”他转着酒杯,视线逐渐朦胧。
轻嗤一声,陈放抬眼看向顾翌安,伸手指他:“翌安最狠,一走就十年,连我结婚都没回来。”
顾翌安没说话,俞锐也没出声,徐暮淡淡剥着花生米,看不出在想什么。
片刻沉默,陈放摇晃着起身,一把抓过酒瓶,又重新拿了只高脚杯,灌满整整一杯酒,将杯子放回圆桌,猛地一转。
酒杯稳稳停在顾翌安面前,陈放说:“这杯酒是你欠我的。”
顾翌安点了点头,毫不犹豫举杯喝完。
徐暮嚼着几颗花生米,玩笑着说了句:“翌安要在的话,你确定新娘还愿意嫁给你?”
新娘是周思蕊,既是周远清的女儿,也是他们的小师妹,陈放苦苦追求了好几年,还追到了欧洲,最后总算是抱得美人归。
不过大学那会儿,所有人都知道周思蕊对顾翌安很有好感,还一度有人把俩人凑成对儿,连医大贴吧都垒了好几万的评论跟回帖。
可那都八百年前的事了,尤其陈放和俞锐还在。
俞锐笑着喝茶,胳膊搭在顾翌安身后的椅背上,没说话。
但顾翌安皱了皱眉,觑眼徐暮说:“你这嘴能不能别欠?”
“就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陈放顺手抓过一包餐巾纸,砸徐暮身上。
闹完一场,陈放又转向俞锐。
他举着杯子,嘴巴动半天,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顾翌安渐渐挑眉,陈放赶紧摆了下手:“别的我也不多说,你俩好好的。”
俞锐松口气,举起茶杯:“别的我也不多说,谢放哥。”
俞锐喝茶,顾翌安喝酒,陈放“啧”一声,转向徐暮:“你我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喝吧。”
徐暮却非常不要脸地把酒给倒了,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是,你也好意思?”陈放按住他手不让倒。
徐暮掰开他手,还冲他挑了下眉:“你喝酒,我喝茶,茶我连喝三杯,酒你喝多少随意,你要喝多了,一会儿我给你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