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楹并没有准备收,只轻声拒道:“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无功不受禄,一些小事而已,这些东西……我不便收下。”
妇人既然拿到这里来了,自然是没有准备再折返了带回去,不然多半要被人说成是心意不诚。
一旁的婢女往前走了几步,妇人温声道:“既然是赔礼道歉,那自然阖该是有赔礼道歉的模样,既然是家中幺女做错了事情,那么也是理应赔礼的。殿下不必推辞,还是收下吧。”
妇人说完这些话,就没有再在这里停留,抬步与身边的少女一同离开。
婢女将之前的托盘塞到了绿枝的手上,绿枝两眼发光,手指很轻微地颤动。
毕竟能被拿出来作为是赔礼的,作为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可能只是随意敷衍。
明楹轻声对着绿枝道:“绿枝。”
“殿下?”绿枝应声,嗅了一下珍稀药材的气息,压低声音道:“这里面的东西,少说也值白银千两,实在是大手笔,这样的东西,说送居然就这般送了出去。”
明楹缓声道:“去还回去。”
无论如何,纵然是赔礼道歉,这其中也与傅怀砚有关,不该多加牵扯,还是应当还回去。
况且这些药材于自己并无什么用途。
绿枝还想着多说几句,待看到明楹的神色不像是作伪以后,讷讷噤了声,上前追了上去。
而妇人拉着少女离去的时候,少女犹豫片刻,想了想当日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小声道:“娘亲……太子殿下这般袒护这位十一公主,难道当真只是因为从前父辈的那些关联吗?”
作为太子太傅的并不只从前那位明大人,自然还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太子太傅,却也未见太子殿下对那位太傅孙女多加照拂。
这件事,妇人自然也是心照不宣。
她觑了觑自己女儿的神色,转而问道:“你想问什么?”
她面色稍微冷凝了些,“这话,莫要让你长姐听见。”
妇人抚了抚自己身上的褶皱,即便是听到少女这样的话,面上也并未起了什么波澜,只是轻声道:“不管是不是因为从前的那点儿渊源,也并不重要。至少太子妃的位置,怎么都不可能出在方才那位身上,你只要记住这点,就足够了。”
袒护又如何,身份才是最为重要的。
只有袒护而无身份,自然算不得什么。
……
明楹站在殿门处,方才准备回殿的时候,川柏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春芜殿的前面。
川柏看了看面前的明楹,抵唇咳了一声,随后面无表情地道:“殿下身受箭伤,今日应当换药了。所以特意让我前来告知公主殿下,让公主今日晚间的时候前去一趟东宫。”
明楹方才才准备回殿,却在此时恰好对上川柏的视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以为最多不过是昨日在殿中帮他上药,却没想到,他已经回到了东宫,居然还要自己前去换药。
哪有这样的道理。
明楹思忖片刻,随后轻声回道:“皇兄既有医正在旁,又何须我前去换药?”
川柏面色冷淡地转述傅怀砚的话,“殿下说,太医院的医正不及公主殿下精通岐黄之术。殿下还说他向来性情内敛,洁身自好……”
他稍微顿了顿,很快接道:“所以身上的伤势……只能由公主殿下看。”
作者有话说:
杳杳:?
红包~
第44章
明宣殿中此时燃着昏黄的灯光, 显帝坐在鎏金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如水。
他掩住口鼻狠狠咳嗽了几下,用巾帕擦拭了唇畔, 听着身边李福贵的禀告, 目光之中更是难掩怒色, 干枯的手指狠狠攥住一旁的龙头扶手,沙哑着嗓子道:“这个……孽子,实在是胆大包天!”
李福贵连忙在旁为显帝顺气,悄声安慰道:“可不是么。太子殿下实在是有些太过妄为了些, 哪有身为臣子,直接越过了陛下去, 一声不吭地就将一个氏族抄了家,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抄家暂且不说,抄家抄来的钱财, 还有其中人的处理, 全然由他一人决定, 没有丝毫让显帝插手的意思。
即便是面上不是傀儡皇帝, 实际上也与傀儡皇帝并无什么差别。
显帝掩唇又狠狠地咳嗽起来,整个殿中都是沉重的咳嗽声响, 充斥在殿中。
显帝沉疴已久,过了这个冬日,也丝毫都没有见好。
他竭力扶住扶手, 稳住身形,沙哑着嗓子问道:“李福贵。朕这身子,太医院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
太医院那群人精怎么可能敢说真话, 至多就是让陛下将将养着身子, 勿要过多操劳。
这些话翻过来覆过去的说, 教人听得耳朵上都起了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