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比划了一下,林大川顿时露出笑,口上“哎哎”的应,听话的只喝这么多。
郑宏笑道:“你家这是换梧哥儿当家作主啦?”
“换啦换啦。”林大川小小嘬了一口酒,辣的他直眯眼,“梧哥儿有本事呢,家当的好。”
渊啸正在吃蹄膀,即便这炖肉鲜美,可他仍更习惯生肉的滋味,因此细嚼慢咽的,听见林大川的话,想也没想就跟着点头:“好。”
林白梧笑起来:“啥你就说好呀。”
渊啸笑起来:“梧宝儿好。”
边上几人被腻歪的都哧哧笑起来,冯秋花夹了筷子鱼肉:“哎哟瞧你俩这么好,婶子可是高兴,想着我家芷哥儿要是嫁人了,也能这么好就成了。”
郑芷正埋头吃糖藕,这糖藕粉艳艳的红,藕孔里头夹着甜糯米,上头撒着晾晒干的黄色小槐花,咬一口,满嘴的甜。
郑芷吃的起劲儿,听见冯秋花说到他,也不羞涩,鼓着小脸道:“我和范浔自小的交情,肯定也好。”
冯秋花笑着摇头:“我家芷哥儿啊,只要有口好吃的,啥都不羞。”
一桌子人都跟着乐呵的笑,只有熊熊在边上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熊熊想自己真是一头可怜熊,好不容易喜欢个人,人家还是有婚约的,他抑郁的闷头喝酒,一杯又一杯,喝到后头脸到脖子全都红起来。
渊啸瞧出不对劲儿,伸手将他的酒碗挪开。
熊熊已经有些醉了,迷蒙着眼睛看他,一脸的愁苦,口中含糊不清的“嗷呜呜呜”,都不说人话了。
渊啸生怕他喝到一半再变作熊,忙凑到林白梧耳边,小声道:“熊熊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你照顾好爹。”
林白梧也没想到熊熊竟喝得这么厉害,他轻声问:“要不我煮些醒酒汤呀,他这样回哪儿睡?”
熊熊酒品还算好,喝多了,也只是闷头嘟囔,不多闹人,渊啸道:“没事儿,不多远,我去送他。”
说着,渊啸半抱半抗的给熊熊架了出去,熊熊实在太重了,渊啸这样一个高壮汉子,拖他都顶不容易。
才出林家大门口,熊熊忽然“呜呜咽咽”了起来,渊啸吓了一跳,他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样。
就算刚相识那会儿,两人谁也不服谁,为了争个高下大打出手,熊熊被他咬掉半片毛,也是吭也不吭,这会儿竟呜咽了起来,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渊啸惊恐的瞧他的脸,既嫌弃又惊诧的伸手揩了揩他眼角,立马变了脸色:“嗷呜呜!”究竟是咋了!谁欺负你了!我弄死他!
熊熊伸着粗壮的手臂抱住渊啸的颈子,委委屈屈的嚎:“嗷呜呜。”郑芷,呜呜呜郑芷。
渊啸一听,伸手拍他后脑勺:“嗷呜呜嗷呜。”人家那矮个个子,欺负你就欺负呗,至于这么嚎?
“呜呜呜……”稀罕郑芷。
渊啸怔愣了、沉默了、无言以对了。
他瞧着熊熊这一身不同寻常的打扮,终于明白过来,原是看上郑家小哥儿,穿给人家看的。
可那郑家小哥儿有相好啊。
渊啸叹口气,认命的背着熊熊走了好一段路,待进了林子,才气喘吁吁的将他扶到树根下坐稳,陪着一起瞧月亮。
月亮圆圆一轮挂在天上,像块儿才切好的大莲藕。
熊熊想起忘记吃的糖藕了,闷闷道:“还没吃糖藕。”
渊啸气的锤他:“回头做好了,给你送过去。”
“淋上我带的蜂蜜。”
“知道了,蠢熊。”
“呜呜呜……”
*
经过一月余,林家的宅院紧赶慢赶,终于扩建完工。
以前的老屋子没多大变化,只将堂屋打通了,又挨着多建了两间新房。
新房是青砖砌造的,一块垒作一块,规整又气派。
上河村建房子,多是用的黄泥,黄泥作墙不牢固,受不住雨水冲刷,三四十年便不成了,但胜在便宜;青砖价贵,不是谁人都用得起的,林家算是头一户。
因着打井一事儿,林家在村子里很是张扬,这回搬新房,便没做排场。
林大川本想着一家三口吃吃饭便算,渊啸却主动提出来,想做东请客、叫上熊熊和郑家一块儿吃顿饭。
他从来不好热闹,既提了,林白梧高兴着应下,他乐得看他多结交朋友。
搬屋是喜事儿,林大川特地翻看黄历,择了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到那日,院子里鞭炮“噼里啪啦”的响,郑家婶子、郑芷和熊熊都上了门,带了乔迁的贺礼。
婶子实在,是她新贴的肉饼子,油亮亮的放在铺了油纸的小篮筺里,用布帘盖着,满满一篮;
郑芷手笨,倒也不会做啥,就赶了市集,买了两捆子好看的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