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说的是什么话,大家都是一家人,舅舅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那好,人您也见着了,今天也挺晚了,我就不送您了。”
向帅说着,指了指桌上放着的杯子。
“你可以把酒喝完,杯子就放着吧,一会儿我自己洗。”
“你这孩子,在老师面前说什么呢……哈哈哈,不能对舅舅用这种语气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戚志国明显觉得这孩子和往日里不一样啊。
平时他杀上门来的时候,项帅哪怕再不高兴,也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可不像现在这样,用鼻孔瞧人。
“再说了,这酒杯哪里用得着你动手洗,这不是有阿姨么。阿姨明天早上来,你放着让她洗就行了。”
“没有阿姨了。”
向帅冷笑。
“怎么舅舅您不知道,保姆阿姨她请了两个月的假么?”
项帅两手一摊,嘲讽地笑道,“你不是我的‘监护人’么,怎么这个都不知道呢。”
戚志国的脸色一点点地冷了下来,知道自己这个外甥今天是故意在外面给他难看了。
方孝川一开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听了他们这番你来我往的对话后,一点点也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个“舅舅”压根就不管自己外甥的死活,每年也就是在开家长会的时候露个脸。
项帅居然是一个人生活在这么大的房子了,压根就没人照顾他。
想到这里,他作为老师的责任心一下子就升腾起来了,看向戚志国的眼神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项帅舅舅,请问你还有事么?如果没事的话,今天太晚了,您也回去吧。一会儿我也要走了。”
他说着,上前一步,把向帅护在身后。
“哎,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找我外甥么?再说了,有事也是我们家的家务事啊,你只是小帅的老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赶人?”
看到外甥半点都不给自己面子,戚志国干脆摆出了无赖的嘴脸。
“就这么直说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 了。我的钱不够花了,想找大外甥你‘调头寸’,你多少给一些吧。今天拿不到钱我是不会走的。”
说着,他把两条腿往桌子上一放,鼻腔里发出哼得一声。
“你,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跟小孩子借钱?”
方孝川想不到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个中年人居然问孩子伸手要钱,还摆出一副无赖的态度
戚志国压根就没打算打理这个所谓的“班主任”,干脆哼着歌,抖起了腿。
“你和我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我妈每个月都寄两千块给你。每年还要再给你一万块做我的‘监护费’。你跟我说你没钱?”
这些账目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在项帅的日记里的。
两千块是什么概念?向前进在印刷厂,一个月的工资才三百。就算这是因为他是临时工的关系,没有编制,但是现在上海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也不过就是五六百块而已。
两千块是他们将近半年的生活费!
“哎,你也说了,这钱又不是我一个人花的。我老婆,我儿子,还有你那外公外婆五个人一起花的呢。也就是说我们每个人分下来才只有几百块而已。但是你爹妈给你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有两千呢。你一个人花费抵上我们全家的花销了。”
听到这里,戚志国站了起来,指着客厅上精致繁华的水晶灯。
“而且我们全家人就住在五十平方米多一点的房子里。我儿子今年也上小学了,还要和我爹妈睡一个屋。你这个大少爷倒好,一人住那么大的一间屋子。要我说,我们两家就应该换一换。你一个人住我那个两室一厅足够了。我们五个人住进你这小洋楼,那还差不多点……怎么样,大外甥,咱们换换?”
“你给我出去。”
向帅指着大门口,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终于知道日记里的那被点点泪花洇开的墨迹是怎么来的了。
无依无靠的小王子一个人住在冰冷的花园里,国王和王后早就忘记了他不说,时不时地还有大灰狼恬不知耻地进来打劫。
可怜的项帅,纵使住在高屋广厦里,可能过得还不如跟全家挤在石库门,睡在阁楼上的乐天来的幸福。
“我当然会出去,不过是拿到钱之后。”
戚志国把两只手插-进都里,流里流气地冲着向帅的耳边说道,“舅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次么……你给我五千块就可以了。”
“什么?”
向帅抬头,“两个月前我刚给你一千,那么快就用完了?”
“项帅”的日记上是写的清清楚楚,五月的时候他舅舅说没钱过五一,问他拿了一千块“过节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