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帅小时候的记忆里,他这个大表哥就像是一阵风似得, 来去无踪。又或者说他是一只无脚鸟,永远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也不会为了某人而停留,哪怕是最亲的亲人。
早年里龙靖打扮得像是野人, 一头长发披肩,穿着牛仔衣牛仔裤, 嘴唇下面蓄着胡子,喜欢半夜坐在阳台唱歌。
“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成年后的龙靖长得不亚于《流星花园》里帅气的道明寺, 一双黝黑的眼睛里写满了迷离和忧郁,不知道迷倒多少女生。只要表哥一出现在橘中里,回回都有不同的姑娘跟着跑过来,为了他争风吃醋, 寻死觅活。
向红梅日夜操心, 既怕他哪天死在外头无人知晓, 又怕突然冒出个大肚子的女人,说怀的是他儿子的种。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好了,做完作业了,我也要回家了。”
乐天说着,收拾起书包。
突然,他双眼放空,肩膀前后摇动了两下,接着整个人失去平衡,面孔朝下,向前扑去。
他人高马大,门板似得身材一旦倒下就像是山崩一般,向帅和明哲两人来不及上前搀扶,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轰然倒地。
幸好客厅里铺着厚厚的绒毯,乐天虽倒了下去,脑袋不至于和地板硬碰硬。
向帅看他四肢大张动也不动,以为他又在耍宝,漫不经心地走到他身边,用足尖踢了踢他的胳膊,“快滚,别赖我家。你妈还等你回家吃饭呢。”
乐天不答。
“别开玩笑了,起来啊。”
谁知道乐天居然就这么脸朝下趴着,任凭向帅如何调侃都没有反应。明哲见状不妙,也凑了上来,两人一起用力将他翻了个面。
只见乐天面色惨白,双目经闭,嘴唇没有半点血色,竟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他,他是不是磕到哪儿了?”
明哲伸手摸了摸乐天的脑袋,并没有感觉明显的外伤。
向帅在医馆里好歹混过一段时间,有些中医常识,他抓起乐天的右手,用力地按住他的虎口。
“没反应啊。”
“我再用力点。”
向帅说着,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按了下去。
“疼,疼……别掐了,我醒了……”
乐天猛然惊醒,抽回右手,看这被掐的青紫的手背,可怜巴巴地望着向帅说道,“兄弟,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是在给我上刑啊。”
“我特|码都要被你吓死了!你到底怎么了?”
向帅吓得都飙脏话了。
“我就是头晕,可能是饿的。”
乐天用胳膊肘支起身体,坐在地毯上缓了好一会儿说道。
“饿什么饿,那一碗炸鸡基本上都是你吃的。乐天,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什么病了,我乐天长那么大都不知道医院的大门朝哪里开。昨天体育课你没看到我多英勇么,体育老师说我的立定跳远成绩差一点点就能破中学生记录了。”
乐天摆了摆手,笑向帅杞人忧天。
为了表示他一点事情都没有,他还站起来跳了跳。
“怎么样,我说没事吧。我就是读书读太多了,连续熬了几个晚上脑子负荷不了。等会出去,我骑着车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要不我送你?”
向帅还是不放心。
“开玩笑,你以为我是大姑娘?少来!别婆婆妈妈的。”
乐天拿起书包,潇洒地摆了摆手,走出小洋楼。
“他真的没事吧?”
“应该吧。从高一开学到今天,这家伙没请过一天病假。喷嚏都不见他打过一个。和某人完全不同。”
明哲半开玩笑地说道。
想来刚才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说实在的,我挺羡慕那个家伙的,怎么就能那么无忧无虑呢。”
两人回到客厅里,向帅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
“倒也不是什么忧虑都没有。”
明哲把棋盘整理出来,摆出昨天复盘到一半的棋局。
“你知道些什么?”
向帅闻言眼睛一亮——就明哲的个性而言,不掌握些很么实际内容,他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就是……少男少女那回事儿呗。”
摆棋的手突然一顿,两朵红云浮上了明哲的脸颊。为了掩饰尴尬的情绪,他干咳了两声,反而越发显得不自然起来。
“什么玩意儿?乐天他搞早恋!”
向帅把刚才那段话理了一遍,嘴巴顿时张得老大。
“好呀!那小子还说什么我是他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他谈恋爱居然不告诉我,反倒告诉你,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向帅拍着桌子大骂乐天不够朋友。
“不是他告诉我的,是我无意中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