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谢嚯开没牙的嘴,留着涎水,冲着宋绘月“喔喔喔”的乐,并且大大的尿了一泡。
陈氏陪着一起去净手,嘱咐宋绘月安安静静的赏花,才起身离开。
宋绘月想不安静都不行,后头来的姑娘,见了她就跑,谁也不会没事搭理她。
一条金色鲤鱼从水中一跃而起,撕咬花瓣,引得众人啧啧称奇,宋绘月正看的津津有味时,有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来的小娘子柳叶眉,细长眼,杏脸桃腮,穿桃红纱衫,藕荷色绢裙,虽没有十分颜色,却也有七分动人之处。
动人之外,还有八分骄矜,九分寒酸,由里及外,都寒透了。
“你是绘月妹妹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宋绘月将她上下打量一眼,心中了然,口中却道:“你是?”
“我姓罗,双名慧娘,”罗慧娘在她对面坐下,“有一回我在茶楼阁子里喝茶,正好你打马出城,同伴指给我看我才认得。”
说罢,她看向宋绘月身后立着的元元。
宋绘月笑着点头,回头对元元道:“你去看看有没有李子,给我拿两个。”
元元躬身小声道:“大娘子,太太说我们要谨言慎行。”
“呆,”宋绘月无奈用食指戳她额头:“你挡着我风了,坐那边去。”
元元连忙挪开。
罗慧娘笑道:“妹妹这么伶俐,没想到丫鬟这么实诚。”
宋绘月敷衍地点头。
“妹妹在看荷花?”
“是。”
“其实妹妹背后的蔷薇花也好看,成墙成架,云雾似的,妹妹不妨回头多看看,人有时候太执着于一道风景,就容易忽略了别的。”
第五章 互相吹捧
宋绘月明白罗慧娘这是把黄文秋比作了荷花。
可黄文秋也配和荷花相比?
“哗啦”一声,伴随着宋绘月的轻笑,鱼儿拖着花瓣潜入水中。
风从水面掠过,扑向花架,蔷薇花花瓣散开,落到赏景的人身上,顿时香气袭人。
罗慧娘有些不虞地道:“你笑什么?”
“我看鱼好笑,鱼食不吃,非要撕扯荷花。”
罗慧娘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宋绘月不要脸面,死缠黄文秋,黄文秋和她连番诉苦,却又碍着情分,不能说开,让宋家失了体面。
如今看来,宋绘月比起黄文秋所说,更没有教养。
她抬头恢复笑容:“荷花又无主,鱼为什么不能撕扯?”
宋绘月起身走到湖边,伸手握住一朵荷花,花茎看着粗壮,实则脆弱,轻而易举便被宋绘月折断。
将荷花举到脸边,她和气道:“这不就有主了吗?”
罗慧娘摸着自己染过的娇红指甲,再看宋绘月比花还娇的脸,红花映着白里透红的手指,让宋绘月的手指也成了花瓣。
她脸上的笑维持不住,飞快退去。
“我母亲来了,少陪。”宋绘月转身将荷花放到舒张的荷叶上。
陈氏和厉氏远远走了过来。
罗慧娘咬住下唇,看着大步走向陈氏的宋绘月,僵坐片刻,随后低头一笑,也起身去找小姐妹。
一个没有教养、不通人情世故的丫头说的话,不必太在意。
宋绘月乖巧的走到陈氏身边,魔爪蠢蠢欲动的要伸向襁褓中的小小谢,却被陈氏先抓住了。
“那个小娘子是哪家的?看你们聊的和气,下回也请她到家里做客。”
宋绘月笑道:“我也是刚认识她,叫做罗慧娘,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厉氏给小娃娃系好包巾,看向宋绘月:“她父亲是稻仓司士罗冲,官虽只是从九品,人却是八面玲珑,我未嫁时,在齐仓司家中遇到过她母亲带着她上门玩耍。”
她公公谢川念着和宋祺的香火之情,要她在外多看顾宋家女眷。
厉氏又道:“大娘子不必和她来往,寒门也有寒门风骨,她这样低头弯腰和齐娘子相交,却又昂首挺胸来和你说话,媚上欺下,不是好姑娘。”
宋绘月认真应下。
又看了一圈荷花,一个嬷嬷领着两个丫鬟出来,奉严夫人郁氏的话请她们进正堂。
屋子里坐满了人,厉氏看出陈氏不自在,拉着她和自己坐在一起,看元元呆头呆脑,不是个伶俐丫头,又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多盯着些。
严夫人微胖,白净面皮,满脸堆笑:“我在京时,常听人说潭州人杰地灵,姑娘尤其灵秀,果然不差。”
齐仓司夫人笑道:“看您身边这两位女孩儿,就知道京都才是钟灵毓秀之地。”
严夫人乐呵呵笑了两声,指着穿绿衣的道:“这位是岳枢密使的小女儿怀玉,她外祖家就在潭州,特地来探亲。”
岳怀玉连忙起身道了万福,进退有度。
她肤色雪白,眉目秀丽,神态和气,笑意盈盈,端正的仿佛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就连身材都是高挑纤细,无一处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