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宋绘月,他也照样不想招惹——一个能将老二当靶子射的小娘子,对付他还不是绰绰有余。
于是他不顾张旭樘和宋绘月两人眉眼里的刀光剑影,当场让小卫和张林带张旭樘回去沐浴,否则他怕张旭樘没有被毒死,也被熏死了。
张旭樘临走时将在场众人都扫了一眼,张旭灵立刻会意,先将曾太医送出门去,宋绘月赶在他前头带着银霄出了门——这地方真是一刻都呆不下了,她也赶着回去沐浴。
张旭灵又回头把那几位大夫和十来位衙役叫到一起,嘱咐他们今日之事不要外传,一人还给了一份封口的银两。
让张旭樘喝金汁的民间圣手拿了银两,喜不自禁,上身开始不由自主的摇摆:“太客气了,为衙内看病,实在是应该的,您太客气了,再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其他人也都讪讪的,有点无功不受禄之感,但又盛情难却,只能却之不恭。
张旭灵看着众人不约而同的摇摆,扭扭捏捏,感觉自己都有摆动之嫌,不敢再多做停留,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一鼓作气登上马车,吩咐车夫扬鞭策马,快快、快快驶离这是非肮脏恶臭之地。
车夫听了他的吩咐,当即一抖缰绳,把马车赶的几乎腾空,又在闹市中东钻西蹿,马车鱼似的跟着摇摆,张旭灵成了一颗炒豆,自始自终屁股都没落到凳子上。
等马车停到张府门前,张旭灵眼冒金星,哆哆嗦嗦的下了马车,晕的快要认不出门匾上那个张字。
他气的指着赶车的鼻子骂了两句,小厮从后面狂奔上来,扶住张旭灵,张旭灵东倒西歪上了石阶,刚到门前,就见门子和管家站在一起,眼含热泪的看着他。
“大爷……”
张旭灵松开小厮的手,站直了身体:“我没事。”
管家上前一步,接着扶住张旭灵的手臂:“大爷,您节哀顺变。”
张旭灵让马车颠的脑子还飘在半空中,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顺变,都顺变。”
话音刚落,他忽然回过神来,惊的僵立在原地:“老二……”
让金汁给臭死了?
管家看张旭灵是个毫不知情的模样,更是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一声:“大爷,是相爷……相爷没了!”
“什么?”张旭灵猛的一晃,被管家的消息劈了个外焦里嫩,整个人酥脆了似的变成了三截,腰往下那一截开始往地下跪,腰往上到脖子直挺挺的立着,脑袋则是高高扬起,不敢置信。
与此同时,他心里划过一个声音:“要是拿老二去换爹就好了。”
五雷轰顶之后,他头脑一片空白,眼前更是一片模糊,连管家的脸都看不清。
管家的嘴一张一合,一直在不停的说,似乎有小报等字眼,好像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他爹死了,唯独他自己不知道。
“老二,”他忽然叫了一声,“老二!你们二爷呢?”
这个时候张旭樘成了定心丸,整个张家好像非得有张旭樘才不会乱。
“二爷……”管家并未看到张旭樘从正门进出,“兴许是角门回了,小人这就去看看!”
管家刚一转身,就一个哆嗦,吓了一跳,感觉眼前的张旭樘像个忽然出现的游魂。
张旭樘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后,虚弱枯瘦,让他身上的衣裳都显出了黯淡颜色——他的衣裳是按月裁剪添置的,总是十分妥帖合身,他又不常露面,家中竟然无人发现他已经瘦了许多。
倒是吓了一跳的管家,心里想了一句:二爷怎么虚了这么多,一定是在外面胡来,把底子虚亏了,看来不仅要治外伤,还得找大夫看看肾虚。
张旭樘对管家视若无睹,他回来的不比张旭灵快多少,回来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给自己草草清理一遍,先去了臭气。
“大哥,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说话。”
张旭灵三步并做两步,走张旭樘到身边,正要开口说张相爷一事,就让张旭樘一个凶狠的眼神震慑住,不敢再张嘴。
第二百零三章 训兄
张旭樘一个眼神让张旭灵闭嘴,随后剜了管家一眼:“慌什么!阿爹在籍田,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必定有内侍来报,贵妃和陛下更不会不闻不问,都滚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管家战战兢兢应了,仔细一琢磨,确实是那么回事,外面传的乱七八糟,只说张相爷死了,怎么死的,死在哪里则是众说纷纭。
有说是晋王毒杀的,有说是发病死的,竟然还有人说是在耕田的时候牛发狂踩死的。
他听说的时候,也觉得匪夷所思,可是来不及细想,头脑已经被慌张和恐惧充满,再加上府里的夫人、太太全都来找他问话,他又忙着出去打听消息,一时就没想起来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