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煜被皇上除掉,也是情礼之间能预料到的。
九千岁故意输给皇上,倒也不是因为惧怕皇上杀了他。
他不是冷煜,没有君命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别说皇上想杀他,他若要杀了皇上,也就像是随手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只是不想这么快完成任务,他的任务是找出杀害宿主死亡的真凶并报仇,而如今不过短短两日,他便已经知晓了皇上是杀了冷煜的凶手。
他手中有虎符,再加上常年在边关军营帐中的威望,想要名正言顺的造反,杀了皇上自立为王,简直是易如反掌,也不过就是三五日便能完成任务。
他来到这里最大的羁绊就是苏年年,没有成功报复苏年年之前,他都会隐匿自己的实力。
不过就是输给皇上几盘棋而已,他在他哥哥面前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他早已经习惯了带上虚伪的面具行事。
只要能达到他的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九千岁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只见府外守门的侍卫一个都不在,不知道都跑去了哪里。
他挑了挑眉,看来冷煜不光不懂为臣之道,更不懂驭人之道。
他的手下,没有他的命令,便是天塌下来,也不敢擅自离守半步。
九千岁微微有些不悦的迈步进了府邸,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或物,便不配活在这世上。
他今日便要将府中没用的东西,全都杀掉换血。
走了几步,九千岁便发觉到一丝的不对劲,从后院涌出一群脸色苍白,四处逃窜的男女。他们步伐紊乱,神色慌张,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他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脚尖一动,便将脚下的一颗石子踢了出去,正中其中一个青袍男子的膝盖,那男子滚了两圈,摔到了九千岁的面前。
男子吃痛的揉着膝盖,满面的痛苦,他刚一抬头,便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定北大将军盯着自己看。
九千岁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漫不经心的淡淡问道:“因何事慌张?”
男子只见过他两面,但却也听说过他杀神,战神的称号。男子被他冰冷阴戾的眸子一瞥,浑身都如同被冰山深雪压住了一般,压抑的喘不过气。
“我,我受苏姬邀请参加赏兽之宴,谁知那蚩尤方才从笼,笼子里逃出来了......”男子顾不得疼痛,下意识的瑟缩起身子,他战战兢兢的回答道:“蚩尤吃,吃人,冷原的未婚发妻,为了救他的林姬,被蚩尤......”
男子可能是太过于恐惧,他说话颠三倒四还结结巴巴的,没等他说完,那笼罩在他身上的低气压便消失了。
他怔怔的抬起了头,只见明明前一瞬还站在他面前问话的定北大将军,此刻却连个影子也已经看不见了。
九千岁在听到那男子提起苏年年的一瞬间,血液好像冻结了似的,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如身处冰窖一般,寒冷刺骨。
苏年年,苏年年......她被蚩尤怎样了?
若是她死了,他这次又能去何处寻她?
上一次苏年年消失不见后的无力感,再次席卷了他的全身。
任凭他有滔天至上的权势,哪怕他将整个江山家国都翻找过一遍,依旧找不见那个笑起来明媚如春山遍野,晴空万里,能温暖照亮他内心黑暗的苏年年。
他身上的伤口本就还未愈合,内力也因为重伤消散了七分,此刻他拼尽了全身的修为,将所剩无几的内力发挥到了十乘十,那轻功快到连飞鸟都来不及反应,只在空气中余下一抹淡淡的红色。
他胸膛上的伤口再次崩裂,一股股鲜红色的血液,浸透了包扎的白布。一滴滴的红色液体,从沾满鲜血被染成的红布上,顺着他白皙健硕的胸膛,缓缓的滑落坠下。
伤口反复撕裂开来,仿佛像是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火辣辣钻心的刺痛感,加倍的从伤口处开始蔓延。
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脑子也不会转动了,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找到苏年年。
在他停在后花园中,从那一片空地中,从惊慌失措逃跑的人群中,看到了被蚩尤压倒在地上,泪痕满面的苏年年。
蚩尤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利牙,它的尖牙对准了她纤细的脖颈。只需要轻轻的一口,她年轻的生命便会随之消散而去,从一个活生生的少女,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也仅仅只需要那一口,苏年年欺骗他,抛弃他,利用他的仇恨,便会得以复仇。他和她之间往昔的爱恨,也算是有了个结果。
他因为她得到的所有伤痛,那些日日夜夜难以入眠煎熬辗转的夜晚,那些苦涩难言被困在梦魇中苦苦挣扎惊醒的黎明,那些空洞乏力任由自己堕落地狱如行尸走肉的白日......都会随着苏年年的死亡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