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凉州,悍将以刀问天,这个恶人拷问着无数人的内心:
本该如此吗?
是谁把他逼上了绝路,又是谁令他堕落成魔?
云秦还有多少个张今白,还有多少声小人物的哭诉,来不及被听到便被扼于盛世繁华的阴影中?
是谁的错?是云秦的残忍,是先帝的冷酷,还是这片大地,从来不怜悯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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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鹂背后,是组织“遗星”。
当年清嘉三屠,云秦三大绝技“剪纸戏派”、“皮影戏派”、“傀儡戏派”,在火光与哭喊中化为历史的尘埃。而幸存下的来的后人,有些逃入了苏萝耶,那便是北门战场上的——
……
薄燐淡金色的瞳仁剧烈地颤抖着:“……”
这个是……这个是……什么?
云海分裂、巨舟现身,一艘楼船在天穹上方悍然现形,千帆怒张、遮天蔽日!
地面上的人恍若千千万万微渺的蝼蚁,惶恐地仰望着这个巨物:
这是什么?
怎么会有船……在天上飞?
“天海方舟……”云雀喃喃道,“这是……天海方舟,云秦偃师三绝技里,剪纸派的惊世巨作。”
“清嘉三屠”后,曾经煊赫一时的偃师三派——剪纸戏派、傀儡戏派、皮影戏派分崩离析,几近绝户,生还者寥寥无几。
与云雀激战的红云仙人,则是傀儡戏派的后人;大凉州的伶芜伶满姐弟,则是皮影戏派的后人。云雀因为名派后人的下场还唏嘘了一段时日,没想到剪纸戏派的后人居然逃出了云秦,投奔了苏罗耶。
傀儡戏派的巨作是“十殿阎罗”,皮影戏派的巨作是“鬼歌当哭”,而剪纸戏派的巨作则是“天海方舟”,据说此物可以随身携带,一经展卷,便可以化作飞天巨舟。
这本是云秦的智慧。
……
(本段出自《说第七十一:今夜•万蚁噬心(下)》,章节号76。)
然而,三绝技的子弟,并没有全然投靠苏罗耶。
这群人从浩劫中艰难幸存下来,背脊上压着沉甸甸的血债深仇,不知公理究竟为何物。在暗无天日的逃亡里,三绝技遗孤早已心智扭曲,他们拒绝与曾经的苦难和解,他们痛恨云秦、他们痛恨人类、他们痛恨这片大地!
无论是云秦、苏罗耶、波斯、高丽……所有人,无能、无功、无聊,都是上天最卑劣的造物!
他们以“遗星”自居,向另一方势力,献上了自己的忠诚:
——“天”。
“遗星”的使命,从始至终,都十分明朗:
他们要毁灭这个恶心的、不公的、扭曲的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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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万物齐生齐死,齐贤齐愚,齐贵齐贱……”、““今有名则尊荣,亡名则卑辱。” 等文言部分出自《列子•杨朱》。
*2:“将进酒,杯莫停”等诗歌部分出自《将进酒》。
第206章 、说第一百九十八:薄燐•前尘一刀
“我怎么就没有爹?”
“我要是有个能耐点的爹, 我娘还会这么给人打死?……”
数年前。
风起沧浪,烟笼艨艟。
薄燐站在高巍巍的楼船船桅之上, 长发飞舞, 衣袂怒张。
“我没爹没娘,我一无所有。师父往死里练我,就是指望我顶天立地, 我的媳妇不会落魄到去卖身,我的儿女不会颠沛流离。……”
我生在烂泥里, 脚就必须得扎得比常人还要稳当, 才能站得笔直、站得顶天立地,站得无敌、无惧、无悔。
纵有英雄百辈,横有生民迭代, 他就是那一颗参天蔽日的树,风刮不倒、雨浇不坏、火烧不尽, 身边人都能在他身周找到荫蔽。
这就是薄燐少年时所有的希冀。
尔后风云迭起, 苦难接踵而至,雪老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走过风刀霜剑、走过烽火狼烟、走过云谲波诡,最终被岁月打磨成一柄低调而沉默的古刀, 锋芒遍隐,流光暗藏。
“——你活得越来越像薄远洲了。”
冥冥中, 万暗里, 一声苍老的叹息, 像是一道险恶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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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
上京天都。
抬望眼,天似古铁, 夜如泼墨;
俯身去, 大地轰鸣, 群邪狂舞。
四海八州十三野的灵子潮汐,此刻犹如成千上万匹野马,朝着上京天都一城,排山倒海、呼啸而来。上京的空气再也容纳不住如此体量的灵子,纷纷析出一粒粒肉眼可见的明烁颗粒,如梦似幻、绚丽无俦,美丽得好似一场灾祸。
——确实是一场灾祸。
坊内浆尸横行,长街血流漂杵,哭声在火光里酿成呛喉的悲恸。
“遗星”的来临好比一场世纪末的天罚。
薄燐的声音压得很低:“云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