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果不言自明:在禧皇妃身上翻车了。
唐水烛闭眼扶额,她从不意外,男人的荒唐和愚蠢。
只是:
“燕山君,你应该知道,目前‘长城’的状况,十分堪忧。”
燕山君急忙道:“高丽需要承担多少……”
唐水烛静静地看着他:“燕山君,你觉得云秦,是在贪图高丽的油水么?”
燕山君沉默。
“燕山君,你要明白,‘长城’的损毁,关乎着云秦、高丽、扶桑岛、百越地……所有人的生死。炁魔的食谱,可不分国籍。”
“而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千年未有的大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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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君,‘长城’,就快要崩塌了。而我们,毫无补救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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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君额上见汗:“崩塌?”
这方看不见的隐形长城,这道守护了东陆上千年的屏障,居然会……?
“万事万物都有消亡的那一刻。”唐水烛的语气冷静得近乎无情,“你知道的,在云秦所有的偃师技术里,我们并没有重建长城的能力……对于它的崩毁,我们爱莫能助。”
想起高丽皇宫内疯狂挥舞的巨大触角,无穷无尽的寒意冲上燕山君的脊背:
“长城还能坚持多少年?”
“本来它还能再坚持三十年。”唐水烛淡淡道,“可是高丽王的异变,是从内向外发生的。高丽王所变的炁魔,产生的灵子力场,重创了‘长城’本身,摧毁了这个安全的数字。”
“燕山君,留给长城的时间,留给你我的时间,留给全人类的时间……”
“只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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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山河壮丽,大地苍茫。
谁也没注意到,万万里青天上,足以覆盖半个东陆的巨大阴影,缓慢而恐怖地蠕动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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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西。
居然能在上京天都遇着闻战一家三口,云雀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提个哨棒就能上山打一只吊睛白额大虫。
这么多年未见,闻战闻二爷,愈发地人模狗样了起来。
如今的闻战像个高级知识分子:巾帽方正,衣袖宽博,还蓄了一把好风雅的文人须,整个人端得是一派渊渟岳峙,长风骀荡下仙气飘忽,大有一代宗师的意思。
——这玩意居然是闻战!!!
云雀大受震撼:“……”
你寄吧谁啊?
云雀看了看坐在炕上抠脚的自己,再看了看虽然并不热衷于抠脚、但是看艳/情话本看得津津有味的薄燐,顿时生出几分正确而悲凉的自我认识来:
云雀跟薄燐,真乃村口的铁柱和翠花,土得卧龙凤雏,村得相映成趣,江湖泥腿子乘以二,谁也别想脱离低级趣味。
在云雀一行人南下履行海月之约时,闻苏伉俪在西北战区混得风生水起:龙争虎斗彼岸花,闻苏给你一个家。这小两口带领大军和苏罗耶人在物理上打成一片,战功赫赫,功勋累累,目前苏罗耶大军已经撤回了喀尔喀什冰原一线。
苏锦萝和闻战班师回朝,也就是来接受中央表彰的,顺道来看看老朋友,村口的铁柱和翠花……不是,云雀和薄燐。
比起男大十八变的闻战,苏锦萝倒还是老样子。
她金刀大马地往云雀面前一坐,好似一头猛虎盘踞山头,白银铠甲,火红披风,不怒自威,霸气无俦。
村口翠花•云雀抱着被子坐在炕上:“铠哥儿呢?”
铠哥儿自然是指闻铠,闻战和苏锦萝的大闺女,三岁时跟云雀打架的那个主儿。
苏锦萝怒道:“孽/畜,还不过来!”
这声断喝好似天公鸣锣,中气十足,气势磅礴,室内碗筷杯盏皆是一哆嗦。
云雀微微地侧开视线去,少女正坐在高高的屋檐边,高高的马尾,长长的翎羽,晃悠着的长腿上扣着威风凛然锁甲,昭示着她是炎虎关静安府的女将。
如今闻铠已经出落成了娇艳明丽的少女,眉目英气,气度飒爽,只是心气颇高,一双蓝眼睛不服气地上翻,天是老大,她是老二。
八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闻铠,哗啦啦地流着哈喇子,画眉面无表情地爬到一边去,每个毛孔都透露着嫌弃。
薄燐盯着儿子忧心忡忡,而云雀则福至心灵,扭头对苏锦萝道:“我来试试铠哥儿。”
她养了这么多个月的伤,关节眼都要长出灵芝来了,然而薄燐每天有围着两个崽子打转,八哥的尿布都换不完,哪有心情和云雀打架。
苏锦萝边喝茶边摆手,意思是随便揍,这妮子是皮糙肉厚得很,愈发不听她老娘管教了。
闻铠的耳力不难听见云雀的话,此时居高临下地睨了云雀一眼。她还记得这个云雀这个古怪阿姨,毕竟云雀长得很有辨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