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惊道:“他怎么了?”
陈默恂一翻白眼:“偶像居然跟他说话,太激动昏过去了。”
云雀:“……”
——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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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融公后是一井升降机关,才是通往星阑命行本部的路径——云雀回头望了一眼,王仲戍本来在栏杆上俯瞰偶像的绝美背影,此时又做贼似的缩了回去。
云雀:“……”
薄燐突然问道:“那孩子几钱?”
这种设计,祝融公可不光是生产母机,是王仲戍一个人的命械吧?
守门的“火神爷”,十二三岁的年纪,实力能有几阶?
“星阑命行不屑于千机城的评定位阶。”陈默恂歪着头想了想,“但是非要说的话,大概九钱左右?不成器的东西。”
薄燐:“……”
云雀:“……”
——干什么干什么,我几天前也还才九钱!
此时此刻,云雀终于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别扭了。
故友重逢,她非但没怎么感动,反而觉得一股打心底来的不舒服。
“都变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陈默恂非但不和她亲近,举止间反而客套又疏离;星阑命行也不是以前那个草戏班子,它已经蜕变成了黑市最大的军械商,寻时雨只是它过往历史中的一个姓名。
没什么了不起的,一个过客罢了。
星阑命行还认云雀,只是因为以前的旧情。但任何一种情感在没兑换成实在的利益之前,都会显得空无而缥缈。
云雀能听见自己心里的一个声音,阴冷又刻毒:
“凭什么呢?”
“这些年来,你为他们做过什么?”
“星阑命行如今根深叶茂,凭什么要认一个连名字都变了的主人?”
云雀恍惚地想:
——自己是不是,太厚脸皮了?
升降机关一路向下,气温骤然降低,四下都是浓稠的黑暗,只有头顶一盏鸡血红的灯笼亮得分明。
薄燐眯着眼辨了一下灯笼上的字眼,是一行青涩稚嫩的嘱咐:
“出入平安”。
还真是家宅。
喀——
升降机下喷涌出纷纷扬扬的寒青色灵子团雾,那是机关的急刹装置在起作用。机关载着三人落在了一扇朱漆大门前,两丈余高、八丈余宽,灯笼血红、流穗金黄,两尊狮子雕像居然是用黑色金属所制,威武、吊诡、又杀气腾腾。
薄燐扫了一眼狮子,发现狮子的眼睛居然在动——狮子狰狞的巨大瞳仁跟着三人的身形,骨碌碌地转动着,令人无端端地惊起一背的鸡皮疙瘩。
陈默恂察觉了薄燐打量狮子的目光,颇为得意地炫耀道:“可爱吗?一只叫旺财,一只叫福贵。”
薄燐:“……”
别人的审美顶多接地气,你们星阑命行的审美是接着地府吗?
“阿寻。”
陈默恂一推大门,嗓声带笑:
“——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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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叔,我可以摸摸你的刀吗?”
薄燐把蓝桥春雪高高地举起来:“叫哥哥,叫哥哥就给你摸。”
“哥哥你好俊啊,我可以亲你一口吗?”
薄燐严词拒绝:“不可以,我很守男德。”
“哥哥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薄燐终于遇见了正常的问题:“对……”
“哇!那你会唱‘十八摸’吗?”
薄燐:“……”
你们星阑命行的启蒙教育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如图所示,薄燐被一堆小崽子包围了,两个抱着他的大腿不撒手,还有一个在薄燐的胳膊上吊着,企图顺着他往上爬。
薄燐连夜爬上恐孩山:“……”
人类的悲喜不相同,我只觉得吵闹。
“大哥哥,”有个小丫头吸了吸鼻涕,奶声奶气地问薄燐,“你是阿寻大人的正室吗?”
薄燐:“……”
薄燐懒得纠正了:“嗯,我是。”
“那你陪阿寻大人回娘家,”小丫头奶声奶气地逼问,“怎么不带礼物啊?”
薄燐:“……”
小丫头奶声奶气地继续逼问:“我们没要彩礼就算了,你年纪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规矩么?”
薄燐挣扎着继续:“……即使两手空空,我的爱,在心中。”
小丫头戴着单片的祖母绿目镜,闻言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吸了吸鼻涕,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懂了,你想白嫖。”
薄燐:?
——草,哥是遇见了云雀的精神丈母娘吗?
小丫头奶声奶气地挥手,显然在孩子群里颇有号召力:“大家不要跟他玩,他是白嫖怪!”
小崽子们面面相觑,随即“哇——”地一声作鸟兽散,坚决地跟薄燐这个敌对分子划清界限。
薄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