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如参商不须别(255)

此时寻时雨还不知道说的是自己,女孩正坐在角落里干饭,端着一碟桂花糕吃得满嘴都是。

众人齐齐看过来时,寻时雨才不明所以地抬起花猫似的脸来:?

唔噫?

——啪!

嘹亮的鞭声破空飚溅而来,一道鞭影朝着寻时雨的面门径直劈下:“我在跟你说话!”

周遭众人大哗,在场的都是偃师,大家都是识货的内行——这是“银月千灯节”,千机榜排名第八十八的命械!

这一鞭要是打中了,那还了得?

但是也没人去拦,大家都各自管好了眼神,顾左右而言他:

打得是个小庶女而已,各大宗门里皆是寻常,没见过欺负人么?

寻时雨坐在八仙凳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事实上能吓到她的东西确实不多。她每天可是被杀神提刀追着砍,世界上能比陆鸣萧更吓人的货色,好像还真的没几个。

来人见此不由得一愕,她确实是没想真的打死寻时雨,但起码得刮花对方的脸——

但是寻时雨一眼就瞧出了鞭影击来的方向和劲道,稍稍一偏头,鞭身上险恶的倒刺与女孩脸上的绒毛堪堪擦过。

寻时雨翡翠色的眼睛无悲无喜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把最后一个桂花糕给嚼了。

发难的人她倒是很熟。大小姐一身火红的骑装,灿白色的“银月千灯节”好似一鞭泠泠的月光,从她虎口流泻下凛凛的一笔。

这是时家上一门,四钱偃师,时雨大小姐。

时雨因为就跟寻时雨差了个姓,自觉晦气得很,凭什么她是正儿八经的嫡宗女,得跟一个下贱的野/种公用两个字?

也配?

这野种也配?

寻时雨“啊”了一声,似乎是反应过来了,青云宴擂台抽签,她抽到了时雨:“喔,运气不错。”

时雨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嫌恶地皱起了眉毛:“哈?你嘀咕什么?”

寻时雨没搭理她,反倒扭头问了旁人:“擂台规矩里,只要不打死,都不要负责对吧?”

被问的人一脸怔愕,下意识地点头。这是青云宴公认的规矩,为的就是让年轻人抛开身份地位,尽情施展手脚,展现自己的本事——毕竟也就这个年纪,能把人打成什么样?

伤筋动骨都算少数了。

“好喔。”寻时雨点了点头,又伸长了胳膊,从桌上摸了个饴糖塞进自己嘴里,她平时没这些甜食吃,如今得吃回本来。

女孩子鼓着一腮帮子的甜食,径自向擂台走去。

时雨发现自己居然被无视了,不由得勃然大怒:“你——”

——寻时雨猝然回头。

寻时雨生得清冷秀丽,眉眼浅淡婉约,但回头一瞥时,光线从她颇具棱角的眉眼上流淌下来,带出一笔无尚的锋利。

她的瞳仁本是翡翠一样幽冷的颜色,此时却碧磷磷得像是地狱的冥火。

这是杀气。——这是真正沾过人血的眼睛。

时雨虽然天赋异禀、能力超群,放在同龄人里也是个出挑的佼佼者,但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世家小姐,哪里见过这种亡命徒的眼神?

她被骇得浑身一震,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这、这个野/种,到底怎么回事?

.

.

寻时雨其实没在干什么,她只是单纯地在克制自己的杀心。

她还记得小时候,时雨带着一群丫鬟婆子闯进贮经室来,把她熬夜做了数月之久的机关模型砸得粉碎。大小姐坐在贮经室的扶手椅上,丫鬟一脸得意地当着寻时雨的面,烧掉了母亲留给她的图纸。

那是寻时雨的娘亲,留在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东西。

彼时还是寒冬腊月,婆子从院里打上一桶水,泼在寻时雨身上:“哭什么哭,和你娘一样聒噪!时雨小姐能来你的破旮旯,还是看得起你!”

当时寻时雨惶惶地发着抖,惊恐地反思,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呢?

她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现在的寻时雨毫不关心,也不想讨回公道。

人,可以做坏事;但做了坏事,就得付出代价。

她只需要在擂台上废了时雨,就这么简单。

.

.

寻时雨自青云宴一战成名,正是从时雨大小姐的血开始。

据说旁观那场比试的贵妇小姐,几乎当场晕厥过去了一圈——只见铜锣一响,比赛开始,随即结束。

时雨的“银月千灯节”根本不及发难,持鞭的右手蓦地断了!断口整齐而平滑,鲜血都似是惊愕了瞬息,才迟迟飚溅出去!

接着是左手、左脚、右脚!

全场惊哗!

——她干了什么?!寻时雨干了什么?!!

寻时雨面无表情地站在擂台上,冷淡地垂着视线,无动于衷地看着惨声哭号的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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