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当先的是一位轻铠长翎的少女,她在半空中抬臂、收伞、投掷,一枪恍若贯日的白虹、袭月的彗锋,贯穿了苏丹各答大萨满的心脏!
生命的最后关头,苏丹各答大萨满展现出了苏罗耶人无匹的悍勇——他像是一头暴怒的雄狮,咆哮着扔出了自己的链枷,完成了生命中最后一个术式:
暴血战吼!
水晶中传来了一句清晰的脏话,那是之前投枪女孩的声音,娇嫩得像是擅歌的夜莺。可惜少女的行动和娇嫩没有半点关系,她伸手向前,厉声断喝:
“张!”
贯入苏丹各答胸口的长/枪应声变回了伞形态,二十四道伞骨贯穿了苏丹各答的身体,呈出一张血淋淋的伞面来!
大帐内所有将领皆是以掌抚心,向这位老将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北极凝压着白金色的眉毛,终究是少女心性,咬牙切齿地低语:“这个贱/人是谁?”
帐内响起了一道阴柔而凉腻的声音,像是毒蛇诡异的抽嘶:“这是风骑兵的新领袖,靖安府新鲜血液里最出类拔萃的一批年轻人之一,燕安楠。”
“无所不知的‘诡影’,”北极凝道,“为何我从未听过她的姓名?”
“很荣幸回答您的问题,美丽勇敢的北极凝元帅。”一道阴影漫过北极凝的脚背,阴柔的声音徐徐响起,“云秦是个奇怪的国度。他们将不戴面纱的妇女视为不祥,如果未嫁的少女名声太过强硬,她就难以被男子选作配偶。”
“什么叫‘被’?”少女元帅颇为不悦,“拥有战功的妇女,当然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丈夫。”
“很遗憾,云秦是个奇怪的国度,它的开明只是男人的开明。”
“嚯,”北极凝轻嘲,“《东陆第一文明》。”
战争水晶里的战况愈加惨烈,连朔风都被染成了粘滞的血红色,在座的将领们不时发出悲愤的低吼。
战争水晶回溯的画面里,在苏丹各答大萨满“暴血战吼”的加持下,苏罗耶勇士们的战斗力大幅度地提升,靖安府的风骑兵像是一只轻盈却脆弱的飞燕,被猛虎汹汹踏在了爪下!
但是靖安府并没有放任风骑兵孤身深入敌阵,相反,这只威震塞北的军队在经过银海蚁短暂的混乱后,逼出了自己的凶性来——
只见天际上方徐徐升起一行灿烈的星辰,那是施术升空的偃师:接下来下场的是苏罗耶军人们最恶心的一支力量,工字旗、玄机局、战争偃师!
“领头的是工字旗的都统,危纪分。”“诡影”的声音听不出男女,却隐隐地呈着蛇鳞一般的质感,“想必大家都很熟悉这个恶魔,他最擅长制造我们的噩梦。”
在座将领沉默地看着这个清癯细弱的年轻人升上天空,一朵雍容端丽的西府海棠盛开在他的双手之间。
机锋轻/浮,杀势香/艳。
这是云秦三大偃师宗门之一,人机灵危•危家的机关大术:
“绯红天棠”。
哗哗哗——
危纪分/身上奔腾起无数碎裂的水红色,这些细碎的流光翩然化作一片片海棠花瓣;他静立在如梦似幻的花雪中央,做出了令人齿冷的进攻——
他直接加持了苏丹各答萨满“暴血战吼”。
砰!砰!——砰!
危纪分将增幅提升至了人躯不能承受的极限,十几个苏罗耶战士顿时受不住如此大幅度的加持,纷纷爆体而亡!苏罗耶的战阵里分扬起一团团的血雾,苏罗耶勇士的鲜血居然化作了一瀑绯红色的海棠花瓣!
这是苏丹各答死前留下的术式,根本不能人为打断;危纪分干脆顺其道而行之,大大方方地增幅了苏丹各答的增幅,这个恶魔每一次的呼吸,都意味着十几个苏罗耶战士躯壳爆炸、死无全尸!
而他的炼炁是永远持续的——绯红天棠以敌人的生命反哺危纪分的炁府,他能将这个高强度的术式维持到最后一个倒下的敌人!
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简直是炼狱里爬上来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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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还是第一次见着,危纪分这副模样。
在靖安府五旗都统里,危纪分总是最卑微的那一个:战字旗是很会打人的大爷,防字旗是脾气不好的大爷,医字旗是美女姐姐,勤字旗是金主爹爹。总之哪个不好惹,平时难免的磕碰摩擦,都是危纪分唯唯诺诺地吃亏——
他就像只软包子,谁都能戳上一戳。
在玄机局里也是,钟慢是异装癖大师傅,尺缩是自闭症大师傅,哔哩哔哩是波斯一枝花(?),云雀是压轴大师傅,危纪分没事就来他们工作间送茶倒水,一度让人忘了这个唯唯诺诺的小书生,才是玄机局最厉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