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解释:“签订保密协议书是我提出来的。满月他在这些世故上还不太......成熟。”
戚崇衍低笑了一声。他想也是。
也只有那只单纯的小天鹅会相信一个人单方面口头上的承诺。任何稍微有点社会经验、理智上不存在欠缺的成年人类都干不出这种事情。光明今天要是不带着这份保密协议书过来,他戚崇衍反而要觉得这是副院长的失职。他会担心这间疗养院是怎么坚持到今天还能正常运作的。
不过对于光明,他还有些其他的兴趣:“您不认为这是您对他太过保护的缘故?”
光明比他年纪大不少,他用了敬称。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把他看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所以有时候我的确对他比较心软。作为父辈,这种心情很矛盾。我希望看到他独当一面,变得优秀、有责任感,但如果他思虑过多,压力太大,我也会心疼。”光明承认。
“他很幸运有一位你这样的养父。”
“我也很幸运有一个他那样的孩子。”
“但他有一天必然会独立,会脱离你。孩子替代父亲,这是自然的规律。”
“你在提醒我需要早早为那一天做准备吗?”
戚崇衍倒没有好为人师到那个地步:“我只是在说一个正常的规律。”
光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地打量这位门阀继承人。
戚崇衍端着茶碗倚靠在沙发上,他身上穿着休闲的薄毛衣和一件家居长裤,看起来很放松,仿佛他们真的只是聊一下家长里短:“我听说,您曾经也去过大陆一段时间。”
“年轻时候去修学过几年。”光明知道他必然调查过疗养院所有高层的底细。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我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故事——您在修学期间结交过几位身份贵重的朋友,可最后好像闹得不太愉快?”
“都是学生时代的荒唐事了,没什么值得好提的。”
“那就是确有其事?”
光明感觉到了这位继承人的气势。他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威胁了。但他自认行得正,坐得端:“你想说什么?请直说吧。”
戚崇衍知道他误会了:“我很抱歉,在大陆和人类相处生活的一些经历让你很不愉快,以至于你对人类和人类的品性始终保持怀疑。”
光明淡淡地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会太在意的。”
戚崇衍说:“说实话,我是很尊敬您的。生存立世,大家都难免有些小秘密,您,满月,还有这座疗养院……都是一样的。但正如我没有把你在大陆的过往告诉过满月一样,我也不会把满月和疗养院的秘密往外说。这是我对你一个私人的承诺,希望你放心,我不是疗养院和你们的敌人,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往后也不会是。”
光明明白了,他流露出一点真诚的表情:“谢谢。”
戚崇衍站起来和他握手:“满月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我戚家恩重如山。 戚家可能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知恩图报这个道理还是懂得的。所以,只要这个家还在一天,戚家上下一定会保全维护满月。我明确地说了,这是个表态。任何企图伤害满月、或者对他的健康幸福造成威胁的人,我戚崇衍都容不下。”
这是以门阀未来最高领导者的身份作出的立场声明。
这个承诺比光明预料得更加沉重一些,也更加难得。随着年纪渐长,以及满月越来越独立,光明无法再一味地将满月护在自己身后,事事周全。这几次的事情也让他的忧虑越来越重。如何能在尊重孩子自由意志的情况下,又将他的安全考虑到位,是光明身为家长最愁的问题。如果戚家和戚崇衍能够站在满月的这一边,等于多了一重保障,少一份危险。
哪怕有一天他不在了,他最宝贵、最珍爱、最疼惜的孩子,也不至于完全失去护佑。
全然不知道长辈的担忧的满月,这时候正在实验室里紧张地进行治疗。
今天安排的是二次加速病人311的第一次基因修复治疗。治疗术的方案调整过,新方案的第一次实施由满月和银星两位亲自上阵。地点安排在实验楼5楼,一级实验室,疗养院最高等级实验室。
一整间治疗室今天只安排了这一台治疗。基因修复科的半边天都在场,满月站在主位,银星任副手。操作台三面巨大的浮动屏围绕着他,治疗的实时动态效果、病人的体征数据以及治疗舱的操作数据排列整齐,不断变化浮动。主操作屏幕上网格化的高倍影像放大到30寸,每一个位点都清清楚楚。
基因修复治疗,涉及到了生物分子层面,所有操作都必须由专业的综合型的医疗器械来完成,主位医生则负责在操作平台进行器械操纵。由于精密度极高,要求严格,稍微出现失误都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往往医生的压力也会成倍地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