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进来没一会儿,顾行野的耳朵开始疼得厉害。
越来越疼,在这个时候温度突然升高,相当于吃完辣椒喝热水。
他耳朵通红,疼得牙关绷紧,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只是视线一直随着骆时岸的走动而移动,他双膝并拢坐在沙发边缘,看着像是局促不安的来者。
他看着骆时岸蹲在电视柜底下,背部有些许肌肉线条。
从前他的身材一直保持很好,如今更好一些,腰线的弧度几乎没变,还是那样优美,顾行野揣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咽了下口水。
骆时岸找到一管崭新的药膏,说:“你自己涂一下,不知道管不管用。”
顾行野看都没看,挤了一大管在掌心,揉了揉就往耳朵上抹。
抹的鬓角上都沾上白色药膏,骆时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别过眼。
见他要走,顾行野忙开口:“时岸,我这次过来,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我找了当初治疗咱俩的医生,听他说,我爸去找过你一回。”
骆时岸脊背一紧。
顾行野说:“我也问我爸了,他承认,是他逼你来法国的。”
骆时岸抿了抿唇,回头:“所以呢?”
“所以我这次是来接你回去的。”顾行野站起来:“是我不对,这一年里,我承认我有跟你怄气的成分,可我也的确仔仔细细地考虑过你是不是故意离开的。”
“因为之前你不是……这样搞过一会回吗,我就以为你又骗我一次。”
“我真没想到,原来是我爸逼你来这里的,对不起时岸,我跟你道歉。”
他举起手做发誓状:“我跟你保证,我一定能解决好一切,你跟我回去,我保证我爸再也伤害不到你,也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外界干扰,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阻拦,也不让任何人阻拦。”
他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骆时岸,眸中有水雾逐渐涌出。
未几,却见骆时岸笑了一声。
那是一种讥讽的笑意,他低头,食指碰了碰鼻翼,再抬起脸。
“这就是我想做的一切呀。”骆时岸说。
“我想做导演,想做幕后,我现在正在学习。”他抬手,左右两边来回指了指:“这栋房子,你爸爸买给我的。”
“我学习,齐焰和诺埃尔帮忙。我在国内出现不好的新闻,你爸爸解决。”
“所有人都对我好,条件只有一个。”骆时岸看着他:“远离你。”
顾行野清晰地感觉到心中某个位置正在燃烧。
那是所有希冀被无情撕碎的痛。
他听见骆时岸说:“我为什么不接受呢。”
第56章
有那么一瞬间, 顾行野听见里昂暴雨骤降,雷电将玻璃劈成碎渣的声音。
他猛然看向窗外,里昂的夜晚是浪漫的。
群星闪耀铺在天空, 院子静谧。这才恍然, 原来是他心碎的声音。
很快,顾行野又听见几声狗叫。
他顺着声音找到, 从笼子里把狗抱出来, 站在骆时岸跟前:“你为什么养狗?”
骆时岸说:“我喜欢狗。”
“为什么是柴犬?”顾行野强调:“为什么和我之前给你买的那只一模一样?”
小狗长相多少也有些不同,可顾行野见到这只柴犬的一瞬间, 恍惚以为看见了自家那只。
抱起来才发现这只比自己的更胖一些,很明显,骆时岸亲力亲为地照顾, 狗狗长得自然快。
骆时岸说:“巧合。”
“这是巧合?好。”顾行野放下狗, 转而拿起刚刚的药膏:“为什么你家里备着冻伤膏?”
“家庭药箱里就有这些。”
“那为什么,房子外面的彩灯还不撤掉?”
陵市的冬天极其美丽,一到傍晚街道边就有无数彩灯铺在草坪和树枝上。
骆时岸最喜欢扯着他出来散步,偶尔有几次天都黑了,彩灯也没亮起, 那样骆时岸一路都笑不出来, 没走几步就扯着他往回走。
有一年碰巧赶上顾行野闲来无事, 不知道在哪弄来将近三百多米的彩灯, 从房顶开始一圈一圈往下缠。
雇了工人缠了好几天, 本是白色房檐, 天一黑瞬间变成暖黄色,像是童话故事里公主和王子的城堡。
骆时岸特别开心, 他说:“过完年也别拿下来好不好?”
这些个彩灯便一直留着, 留到第二年春天, 一场雨给浇得彻底亮不起来,这才拿下。
顾行野看他失落,哄他:“过几天给你弄个防雨的。”
可他的‘过几天’就随着蒸发的雨水一同消失,骆时岸也没再要过。
顾行野问他:“这也是巧合吗?”
“没错。”骆时岸说:“里昂多雨,随便走几家店,多问几句,就可以买到防雨水的彩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