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房汐坚决不允许他们俩人喝酒,顾行野就喝了口饮料,对他爸说:“这一年公司股票整体上升,我前段时间还被邀请参加了青年企业家晚会。”
“嗯。”顾擎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顾行野说:“我最近把工作重心都放在了给艺人选ip上面,谈了个厉害点的,签约条件是每年至少两部院线电影。”
顾擎说:“顶流、有演技。占了哪一样?”
顾行野答:“都占。”
“那样就可以。”顾擎笑着称赞他:“你的能力和眼光都越来越好了,但也不要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太累了。”
房汐附和道:“是呀,要不抽个时间看看能不能休息几天,给自己放个假,出去玩玩。”
“我就是这么想的。”顾行野说:“我打算出国度假。”
“哪里?巴厘岛?爱琴海?”房汐很感兴趣,倾身问他。
“法国。”顾行野说:“里昂。”
一时间,饭桌上陷入寂静中。
顾擎将本来抬起筷子收回,撂在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房汐察觉出这突如其来的火药味,忙问顾行野:“儿子,好端端的去那里做什么呀?”
“呵。”顾行野笑了一声:“怎么我说去一趟法国度假,你们俩情绪这么不对劲?”
房汐:“……”
“是法国有什么危险吗?可我上一次去看秀没听说。”顾行野的视线落在顾擎身上,缓缓道:“还是里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擎和房汐心里不约而同一顿。
房汐心道,他们俩这反应也太不寻常了,尤其是顾擎,怎么就不知道装一下,哪怕问一句也行呀。
这下好了,真成了不打自招。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我还真的不敢相信。”顾行野长长叹了口气,说:“我的亲爹亲妈,居然能忽视我的情绪,哪怕我下一秒钟就要死了,也不肯告诉我真相。”
事已至此,房汐再次开口,安抚情绪:“我们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你知道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对我们家声誉有多大损害吗?”
“是我死了重要,还是声誉重要?”
顾行野看着她:“你们当时就是在赌,拿我的命赌。”
“你们赌赢了。”顾行野攥着拳头,用力凿向胸膛:“我为了家庭,为了公司,为了你们所谓的荣誉,熄灭了我自己的光。”
“你的光没被熄灭。”顾擎说:“你现在高高在上,出去了都要介绍我是顾总的父亲,你的光比之前更盛!”
“我不需要。”顾行野眼眶泛红:“我从来都不需要这些。”
他站起身:“一年前我就表过态,如果不是你给李天凡打电话拦下我,用至高无上的亲情绑架我,这些身外之物我早就还给你了。”
“你生在顾家,就必须得为顾家延续香火,必须保证顾家世世代代荣华富贵!”顾擎也站起身,怒视他:“这就是你的命运。”
顾行野弯了弯唇:“我不信命。”
他说完就走,任凭房汐如何在背后呼唤也没回头。
刚才去医院检查,顾行野趁着与医生单独相处时,问了当初骆时岸的情况。
明星与达官显贵住院,通常能被人铭记,即使平日里再忙碌,骆时岸当初的主治医师很清楚地回忆起。
“那时候骆先生经常来看您,后来几乎是每天都来,可能是给您带了更好喝的粥吧。”
“有一次我在病房等骆先生回来,正要跟他说病情问题,您父亲就过来了。”
“他让我出去,我走之前还在想,您二位的关系这么好,你看我、我看你的。”
顾行野问:“哪一天?”
医生皱眉,想了想,说:“好像是……骆先生出院的那天吧,对!就是那天,我过去是告诉他回家吃什么药的,他的手受伤了,还问我怎么缠三角绷带呢。”
……
顾行野开车游走在城市宽阔的马路上。
他一面感慨多舛的命运,又一面痛恨自己。
事实上,他怪不了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自己。
时至今日,他明白,导致和骆时岸分手的导火索是那晚自己的口出狂言,可怨恨哪里会挤压得那么深,分明是从前的稻草过多,才导致情绪崩塌,最后满盘皆输。
就是因为骆时岸对他太好了,所以他有恃无恐,习惯了回家必须看见他,习惯了他一定要做一朵灿烂的向日葵,而自己,就是他的太阳。
这些习惯养成自然,最终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一句,凭什么?
悔恨之时又幸运地想起骆时岸出院那天。
所以当初离开是迫不得已,是受了他爸的威胁,才选择一个人远走他乡,和他分别四百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