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先生却不知道个中缘由,虽然觉得施瑾瑜这话说得有点梦幻,但最后还是相信了施瑾瑜。只是没想到,下一秒施瑾瑜就说:“过两天公主就要回封邑去了。”
施先生怔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哦哦两声,眼中瞬间就凝聚了种种情愫,不舍、心疼、难过……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的不忍心女儿远行。尤其还是去那么远、那么偏僻的地方。
佑宁的封邑要北上,还在边关附近。佑宁的封邑不仅是封邑,还是奉朝的一个隘口、一道防线。
若是异族来犯穿过边关大门,佑宁除了死战没有别的退路。
只是苦了施瑾瑜,他可怜的女儿……
施先生沉沉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施瑾瑜不去不行,他有些乏力地坐在椅子上,而后嘱咐女儿:“你先别跟你娘亲说,她遭不住,回头我找个时机告诉她。”
施瑾瑜点点头,而后撩起袍子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给施先生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太任性才会有如今的局面。以后我也不能在父母面前尽孝,都是我的错。今日别后,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是我做错了……”
施瑾瑜默默流着眼泪,施先生颤抖着手将她扶了起来,而后才说道:“傻孩子,只要我们一家都好好的,有什么错不错的。”
父女俩在这边抱头哭诉,前厅却陷入了一片尴尬境地。
施夫人跟三个儿媳妇坐在一块,长公主坐在首座,她坐在下首,另外两个儿媳妇也坐在一旁陪着,只是大家都不敢随便开口。
毕竟这可是当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长公主,虽说是自己儿媳妇、是妯娌,但身份差距摆在那里,真真难以搭话。
佑宁倒是先开了口:“夫人您府上的茶不错。”
施夫人应了一声。
那茶当然不错,长公主上门来怎么能准备些次茶?前个施瑾瑜成婚,为了不落了面子从公中走了好大一笔置办聘礼。本来女儿的嫁妆她已经置办好了,却没想到女儿变成了娶亲的那个,所有嫁妆都没法用,除了铺子银子这些个还能放在礼单里,其他的都要从头准备。
至于给女儿的嫁妆……只能偷偷摸摸再塞给施瑾瑜,她就这一个女儿,不把嫁妆给女儿难道留着给庶女?因此现在施家公中是真的不充裕,再说施家本就不是什么殷实之家,施先生虽是当代大儒,却没有多少私产。
长公主夸的茶不错,那可是施夫人花了大把银子购置的。
不能说了,说起来就心疼。
但起了话头,也能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就是在尬聊,没话找话,多少有些尴尬。
好不容易熬到了用午膳,施家的三个女人都松了口气。
用过午膳后,施瑾瑜带着佑宁去了自己的屋子,施夫人本来还想拦着,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见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来。但是施先生拉着自家夫人,告诉她长公主已经知道了,施夫人才松了口气。
佑宁靠在榻上,看施瑾瑜待着有些不自在,一双眸子总是往外看,便知道她的心思。这是想找自个儿娘亲说些话,毕竟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佑宁摆了摆手:“瑾瑜你要想去便去吧,不用陪着我。”
施瑾瑜听她说完这话就一秒钟都待不住了,像只鸟儿一样欢快地蹦了出去。佑宁呆的无聊,让女官去书房里给自己找几本书看看。
女官去书房一会儿工夫就回了过来,手上捧着三本书。进来的时候还跟佑宁说小话:“驸马家里也是用心的,知道您要来,连驸马的房里都布置了很多女儿家的物件,书房里也有不少姑娘家爱看的话本。”
佑宁接过来一看就来了兴致:是古代的言情小说!
她找了一本自己最感兴趣的,就在那看了起来。古代的这种话本小说都不长,薄薄一本,大概也就十来万字。佑宁倚在榻上看了大半个时辰,施瑾瑜才回来。
她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跟兔子眼睛一样。
佑宁倚靠的动作没动,但是朝着施瑾瑜招了招手,大概是心里还软着,施瑾瑜有些呆呆地坐了过来。她心里还记着尊卑,没敢太坐严实,只挨着塌边坐着。
佑宁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哭了,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回来的。”
施瑾瑜还伤心着,只当佑宁是安慰她,点点头,也没搭话。
施瑾瑜也没告诉母亲长公主要回封邑的事情,她怕母亲收不住眼泪哭得难受,施夫人身体不算好,若是哭多了怕是要生病。
只是就算没说这些话,母女俩在一块说些小话,不知不觉就哭作一团。一旁的嫂嫂抹着眼泪劝她们母女俩,也没劝下来。
等晚上用过了晚膳,佑宁带着施瑾瑜回了长公主府,临别前一家人依依惜别,佑宁站在一旁看了很久,才带着施瑾瑜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