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车子没开出去几分钟,谢潇言就……睡着了。
现在上午十点。
他这个作息属实让苏弥有点看不懂。
他的睡相挺倒是优雅,只有睡着的谢潇言才能一路缄默。
到了民政局。
人有些多。两人在等候大厅坐了会儿,苏弥瞥见在窗口填表格的一对新人。
有些面熟,好像是三中校友。男人个头很高,站在案前折身填表,白衣黑裤,即便一身简单的装束,也挡不住绝尘气质。容颜浅淡,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是对温润如玉这四个字最好的诠释。
女孩子被他遮住,苏弥看得不甚清楚,等到对方转身之际,一张清秀文静的脸在她视网膜一闪而过,落下一个浅浅的温和的轮廓。
很般配的两个人,都是令人觉得平静的长相。
女孩子离开了一会儿。
苏弥的视线就落在男人身上。
打了会儿盹的谢潇言也注意到了面前惹眼的人,不轻不重喊了一声:“程榆礼。”
男人稍稍偏头看过来,微笑着:“谢潇言。”
谢潇言笑得轻佻:“怎么回事?你跟你太太看起来不太熟啊,昨天刚认识?”
程榆礼没生气,从容道:“我们来日方长。”
“我们——”谢潇言看一眼苏弥,说不出口来日方长这几个字,总不能说我们一年后就拜拜吧?他改口道,“认识快二十年。”
很险,天衣无缝地掰回一成。
程榆礼在这种事上没有丝毫的胜负欲,他看向苏弥,稍稍点头示意,温和浅笑:“祝好。”
随后他掀起填写好的表格,找他的妻子会合。
见人离开,苏弥才忍不住奚落一句:“你怎么逮谁损谁?”
谢潇言眯了会儿,总算打起精神,慢条斯理地整着衬衣的袖口,抹到一丝不苟的平整,不以为意地说:“关系很好,不会计较。”
她又好奇:“怎么认识的啊?我完全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几件事?”他瞥过来,看她哑口无言,才回答,“国护队的,是不是有几分姿色?”
苏弥想了想:“还好吧,没有你帅。”
谢潇言闻言,手中动作都一顿,扬了扬眉:“我没听错吧?你在夸我。”
叫号声响起。
苏弥看一眼手里的号码,起身说:“到我们了。”
谢潇言大步一迈,往她跟前一堵,苏弥差点撞到他肩膀,嗷了一声又险些跌坐回去。她一脸恼意看他,谢潇言躬下身子,耳朵凑过来:“再说一遍,谁帅。”
“你帅,你最帅,好了吧!”她那双杏眼瞪得浑圆。
“显而易见的事。”眼里的困倦和惺忪一扫而空,满是春风得意的笑。
“……”她夸得多么多此一举。
他满意一笑,虚虚揽着苏弥的肩:“走,结婚去。”
因为她这不经意的一夸,谢少爷春光满面的笑眼永恒地定格在了结婚证照片上。
拿到证。
返程途中,谢潇言捏着本翻翻看看,苏弥也看了会儿,但没持续太长时间,她搁下后,发现谢潇言还在看。就这么点东西,快被他看穿了。
苏弥总觉得他今天有些精神不振,于是好心问了句:“你没有睡好吗?”
“嗯?”谢潇言慢慢悠悠抬眼看过来。
他还没开口解释。
迫不及待的是开车的陈特助。
“嘿嘿,老大昨天一晚上没怎么睡,一直到早上才睡了会儿,不然哪儿能轮到我来开——”
谢潇言皱紧了眉,威慑力十足的声音响起:“你下去吧,陈柏丛?”
陈特助嘿嘿一笑,万分恭顺:“我闭麦,我闭麦。”
苏弥:“……”
什么意思?一晚上没睡?
不会是因为要领证,太激动了吧?
虽然都是第一次结婚,失眠未免太夸张。
她抓住他躲躲闪闪的视线,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因为结婚,所以失眠?”
“……”谢潇言愁眉不展按了两下眉心,“工作压力大。”
半晌,苏弥应一声:“……好吧。”
姑且信了,虽然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工作压力。
没再扯下去,他继续安静地欣赏结婚证。
快到艺术团门口,谢潇言提议说:“晚上来接你?”
苏弥没立刻反应过来,直肠子回了句:“蒲爷爷会过来的。”
他看着她,别有深意地问:“回家?”
“对啊。”
回答后,苏弥隐隐约约明白了他的意图。她垂眸,耳朵徐徐变了色。
少顷,谢潇言自嘲地笑起来:“怎么会有人在新婚夜让新郎官独守空闺啊?”
“……”
“陈柏丛,你评价评价看看,我这是什么待遇。”
陈特助哪里还敢煽风点火?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示意他已经闭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