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黎, 你的手指……”邵航目光落在他伤痕斑驳的指腹上。
平心而论, 乌黎的手很好看。修长, 白皙,干净, 如玉石铸就。可偏偏那些交织在一起的累累伤疤破坏了这份美感。
“别管。”乌黎指尖蜷缩, 藏进了衣袖里。
“你的手这么好看, 可惜了。”邵航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凝重道:“无论是别人还是你养的小宠物伤害你,你都应该让他们停止这样的行为。你的身体,你自己要好好保护。”
乌黎看了他一眼,“邵同学,我的私事,似乎与你无关吧。”
邵航抿了抿唇,说:“跟我没关系。但如果你遇到事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乌黎缓缓说:“那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邵航眼睛一下就亮了。
乌黎转过脸,看向课本,翻了一页说:“麻烦你以后不要总是在上课的时候找我搭话。”
“噗嗤……”金蚕蛊没忍住笑出声。
邵航面色变了变,最终握紧了笔,力道大到指关节都微微发白。
作为三中校草,他主动示好,哪里吃过这种瘪。
金蚕蛊打量了他几眼,又看着乌黎说:“你打算在高中谈恋爱吗?”
乌黎:“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金蚕蛊寻思他从小到大待在大山里,肯定没开窍。
它难得有了几分闲情逸致,换了一个话题继续找他闲聊:“你喜欢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乌黎觉得它这个问题很莫名其妙,男的怎么能喜欢男的?
苗族传统观念就是阴阳调和,现在外面也是,男人只能和女人结婚。
金蚕蛊“切”了声,“真没意思。”
乌黎皱眉,头低下去,大拇指和食指揪住它的触角,一字一句道:“你说清楚。”
“我建议你可以去试试喜欢男的。”金蚕蛊扭了扭虫身,说:“否则等以后你未来女朋友知道你每个月也会来月经,下面流血……”
“你闭嘴!”乌黎第一次对它讲话这么大声。
奶奶说得对,它很精明。
他不知道它是从哪儿得知的这个秘密,但显然,它颇为精通如何戳人痛脚。
被他这么一呵斥,金蚕蛊反倒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虫脸立刻挂下来,“你凶我?”
乌黎很快也恢复了镇静,放轻声音道:“没有。但你刚才不该那样说我的私事。”
“别人又听不到。”金蚕蛊觑了他一眼,淡淡道:“还是你也觉得,你的私事与我无关?”
乌黎顿了顿,说:“我认为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拥有隐私权利。”
金蚕蛊:“那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不再来月经呢?”
乌黎手掌不自觉攥紧。
他紧紧盯着它,“你说的是真的?”
金蚕蛊不乐意了,“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乌黎:“那你能让我以后不再流血吗?”
数学课着实无聊。金蚕蛊又窸窸窣窣爬回他的口袋,扔下一句:“看你表现。”
乌黎紧抿薄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从十四岁起,乌黎便一直受此困扰。
他是一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生。十四岁那年第一次下体流血时,他吓坏了。
他以为自己得了不知绝症,后来才知道,那是月事。和女生一样,他往后每个月下面都会定期流血。
有时候疼起来,就仿佛有万只蚂蚁在腹部啃咬。
曾经乌黎很想摆脱这一切,但奶奶说,这是乌家男人的宿命,也是诅咒。他很幸运,算是半个“女人”。
苗疆蛊术邪恶阴菑,本只有女子才能继承。强硬去使用巫蛊术的男子,最终会受到诅咒反噬,不得好死。
千百年来,西域善蛊术者一律都是女性。
可因为乌黎来月经,他不会受到诅咒也可以成为一名驭蛊师。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乌黎体内有女性器官。
有一年奶奶带着他下山去县城医院里做过身体检查,体检CT表明,他是一个百分百的纯血男性。
至于为什么他会来大姨妈……这恐怕是现代医学都无法解释的特殊情况。
“如果不来月事,我还能成为驭蛊师吗?”他问乌金。
“当然。”金蚕蛊有点不满,瞥了他一眼说:“你好像很不相信我。”
乌黎:“毕竟没有亲身实践过。”
金蚕蛊懒洋洋地躺在他兜里,像个大爷似的一动不动。
“别说了,激将法对我没用。你要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就好好表现。”
它要他什么表现?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它想吃他的“精”。
乌黎僵坐在椅子上,忽然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他后知后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