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鬼就是在这时候踏入花店的。
风铃声响起的那刹,司子濯打了个激灵,像弹簧一样挺直身体,整个人瞬间清醒。
荼罗握了握他的手。
这还是司子濯第一次直面见到长相这么恐怖狰狞的鬼!
他心脏激烈跳动着,但还是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余光注意到女鬼一直盯着婴儿车在看,眸光带着势在必得的凶狠。
荼罗将婴儿车拉近了些。但也许是有所感,林天可霎时哇哇大哭起来。
而另一边,手持棒球棍的胥正豪已蓄势待发。
他想自己好歹也是一练体育的,只待荼罗一声令下,就挥棍砸过去。
嗒,嗒。
水掺着不明猩红液体顺着僵白皮肤滴在地板上。阴风阵阵。
女人一袭红色长裙,黑发披散,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即便如此,也可以清晰看见她脸上的血肉模糊。似乎像是生前遭遇了重击,她后脑勺还破了个洞,有血夹杂着脑浆源源不断流出。
司子濯注意到她走路姿势十分奇怪,一瘸一拐的。有点像丧尸。
这一切都令他感到害怕。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问:“你是谁?我与你无缘无故,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
红衣女鬼停步,冲他笑了笑。因这个笑容,她整张模糊血脸挤成一团,仔细一看,上面似乎还有蛆虫在蠕动,“好心的老板,你不记得我了?”
听到这个声音,司子濯瞬间想起,这是那天来店里向自己零元购伯利恒之星的女鬼!
他面色又白了一瞬。这种感觉就好像农夫与蛇。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即便是司子濯,在此刻也不禁感到愤怒。
荼罗握紧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间轻轻划拉了两下。
电流般微妙的触感,竟奇异的令司子濯冷静下来。
他平复呼吸,道:“你上次说你要报答我,结果就是这样报答的?”
在刺耳的婴儿哭啼声,红衣女鬼回答:“林立轩本来不用死的。那个医生说,他动了手术以后可以活下去,只是从此会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需要人照顾。这种情况下你姐肯定不能跟他离婚,甚至还得迫于道德压力去照顾他。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再加上高昂的房贷,你觉得你姐能坚持多久?也许未来某一天,她就会因为忍受不了而主动拔掉他的呼吸机,成为杀人犯。”
“我替你们杀掉了林立轩,让你姐毫无负担地拥有了几百万的遗产,这还不够吗?”
荼罗没啥反应,司子濯却面色微变。
显然,这个红衣女鬼很了解他们家。
林立轩居然是被她弄死的?
“可是你不该盯上我姐的孩子。”他低声道。
“那也是她罪有应得!”红衣女鬼表情扭曲:“司小夏害死了我和我的孩子,我要让她偿命……”
“等等。”司子濯一头雾水,“我姐怎么就害死你们了?”
他还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
红衣女鬼凄厉阴森地笑了起来。
“我叫余梦菲,是S市艺术学院大三的一名学生,专业是舞蹈……”
提起舞蹈时,她的神情格外哀伤。
大概也是知道自己跳楼摔断了双腿,从此再无资格跳舞了。
随后,她向花店的一人一花一鬼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余梦菲出生农村小镇重男轻女的家庭,作为姐姐的她,从小就被家庭洗脑要照顾弟弟,以后嫁个有钱好人家,作弟弟的依靠。她从小被家里pua很严重,有好吃的,哪怕饭桌上只有一个鸡蛋,也要主动让给弟弟。
她的学习成绩也并不出众,唯独一张脸长得清秀漂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将在小镇长大,高中毕业就嫁给一个会出大笔彩礼的老乡,从此开启贴补娘家、任劳任怨给丈夫洗衣做饭的平凡婚姻生活。
高一的时候,父母就张罗着开始给她说亲了。
虽然弟弟才刚小学毕业,但他们已在县城里看好了商品房,就指望着把女儿卖一大笔钱,好给儿子准备未来婚房。
余梦菲当时也很害怕,但她无法抗拒父母的命令。
直到城里有钱二舅的到来,成了她人生命运的转折点。
二舅早年做建材生意发家,如今在省城买了大别墅豪车,是他们村里远近闻名的有钱人。
他这次来,是跟余家父母说自己打算把余梦菲接到城里去住,资助她跟自己女儿一起读艺术高中。
爸妈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忙向哥哥推荐自己的儿子。
“让阿晨去吧,阿晨比梦菲乖多了。”躲在门帘后面的余梦菲听到母亲这么说,当场就想反驳。才不是!弟弟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小小年纪老师就说他跟同学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