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衣柜里有她的东西,挑一把木头梳子送给疗养院住她隔壁的爷爷。他们说好的,谁先走都要留个念想。”
“还有护工小橘,之前老问她在老年活动中心烙的饼是什么配方,怎么那么香。配方她写好放在枕头底下,要给小橘送一份。”
“她还说这些年你给疗养院交的管护费太多了,够她用个十年八年的,可惜她用不到那么久。她叫你记得取回来,别光浪费。”
“你之前放在她名下的那些资产,前段时间她就偷偷打电话叫那会儿你带去的律师过来,把字都签了。房本,存折在房间衣柜带锁的那个抽屉里。”
“钥匙在你给买的那双棉鞋里,她没穿过,摆在鞋架上。”
阳光和煦的午后,温瓷缓慢地说了好久。
她说这些无非是让他从悲怆的情绪里出来,叫他知道奶奶早就安排好所有的事,走得从从容容。
可是当打开最后一本存折时,上面每一条摘要写着——存给乖孙时,温瓷还是看到他控制不住颤抖的肩膀。
也好,温瓷偏开头,不再去看他的脆弱。
外面的光太刺眼,睫毛一眨,大颗大颗的眼泪一齐涌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我用英俊的狗头发誓,不虐了。
介绍一下英俊,我家的狗。
第68章 绯红
后来带上房门, 任他在里边安静待了一个下午。
温瓷坐在上回过来时一样的位置,冬日暖阳洒满全身,而后一点点偏西, 逐渐坠入高楼背后。
天光黯淡下来。
卧室好不容易有了声响,门锁咔哒一声, 温瓷望过去。
男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黑毛衣,黑西裤,几乎融入夜色。他抬手揉了下眉心, 随即朝她这里走过来。
从细枝末节里, 温瓷推断出,他大概已经从自己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看过来时,眼里的平静大于其他。
在她身边坐下,薄言摸了摸她耳边的碎发:“饿了吗?我们回酒店吃饭。”
声音比往日含混许多,实在让人心疼。
温瓷坐了大半天, 反应还有些迟钝。
良久才意识到他的动作不光光在帮她捋顺碎发, 而是在没开灯的房间里用手指来试探,看看她脸颊上是不是干的。
察觉到她此刻情绪也稳定, 他才提出一起回去吃饭。
想到他好久没正儿八经吃过一顿像样的餐点了, 温瓷立马裹上大衣起身,说话时带了点鼻音:“嗯,饿了。”
“抱歉, 让你等这么久。”
温瓷实在不知他有什么可抱歉的, 眼下言语显得苍白, 她只好用力握紧他的手:“那一会儿多吃点。”
行至路灯下, 橘黄的光将两人包裹起来, 温瓷才看清他的脸。
下颌钻出一片青灰色胡茬, 看起来很扎人,也很性感。
只是她现在没有欣赏的心情,盛在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她随口扯了个轻松的话题:“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雪。”
“下雪吗?”薄言仰头望了一下天,“今年好像还没下过雪。”
“是啊,今年明明这么冷。”
说完这句,薄言忽然侧头看她,而后把身上的呢大衣脱下来罩在她肩上:“冷怎么不早说?”
“……啊?”温瓷一下没反应过来。
细细回味刚才话里的意思,她才意识到被他曲解了。
他的毛衣不知道在哪儿蹭了点灰,温瓷想替他揩去。
一伸手,被当成要把大衣还回去,薄言精准地抓住她的手腕:“别换来换去了,我去叫车。”
这两天他神经一直绷着,车停在酒店,温瓷不许他开。
眼下回酒店,他们准备打车。
裹着仍带有余温的大衣站在路边,等不到两分钟,就有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温瓷收起大衣坐进去,等他坐定,把大衣从中一折,盖在他腿上。
“嗯?”薄言侧头。
温瓷好脾气地解释:“我也怕你冷啊。”
这么一说,前排司机拨开空调出风口:“冷呢?我给你们风打大点。”
一时间,车厢里都是呼呼的风声。
温瓷坐惯好车,往常坐的那些车空调风和煦又适宜,不太习惯这种一加大风口立马不要命往脸上吹的感觉。不多会儿,就觉得眼睛干涩,脸也升温。
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晦暗的车厢里发现的,重新调节好风口,而后捏了下她的手指,好像在说:好点了吗?
温瓷回捏:嗯。
司机自然不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只当客人不冷了,又调了温度。
坐在车里的这会儿,让温瓷想起那天夜里,她自己一个人打车时的趣事。
于是轻声说:“前两天我自己打车,忘带手机。”
知道她是故意要讲点有趣的话题,薄言从善如流:“然后呢?怎么没把你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