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女人歇斯底里的闹过几次,都被这位大汉给挡了回去。
老奶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底心疼大于其他。
她反复握紧温瓷的手:“他那时候啊……手里也没那么……宽裕,就是怕他不在的时候……我被他妈妈骚扰,愣是亏钱……把房子出了……”
“后来……他妈妈一直在……附近哭,那些熟的……不熟的邻居……都信以为真,把他当成……白眼狼。可是……我知道,薄言是好孩子……”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可是……奶奶在乎啊……”
那双苍老的眼睛里蓄满了泪。
温瓷无措地握紧她的手,只好一遍遍地告诉她:“我知道他很好,您放心。”
“你们……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啊……”
奶奶低声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薄言拎着两瓶矿泉水出现在房门口,他安静地望过来,神情仿佛在说:聊完了?
奶奶朝他招招手,他就乖顺地过来,一点都没有如今薄先生的样子。
他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肩上,俯身,另一只手顺势放在老奶奶掌心。温瓷感觉到他的温度覆了下来。他们的手掌被老奶奶用力握到了一起。
“好好的啊……”
奶奶再次重复道。
***
从病房出来,薄言随意问起:“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啊。”温瓷摇头。
忽得想起什么别的,一直处于低气压的情绪忽然拨开了云雾,光风霁月起来。她弯了下唇,补充道:“如果你小时候那么瘦一只,被夹在胳膊底下走来走去算奇怪的话。”
“……”
她听到薄言挺无语的嘶了一声,旋即拎起手里的矿泉水递到她跟前,手腕一晃,用眼神示意:喝不喝?
看样子是在试图让她忘掉这个环节。
温瓷接过其中一瓶,拧开:“你奶奶,可真好啊……”
她仰头,一口气喝掉小半瓶。
薄言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羡慕,又想到她那位同样躺在病床上还要咄咄逼人的老太太,只说:“花光所有运气,才碰到她……和你。”
一本正经的人说起情话还真是……
好听。
温瓷心情放晴:“那我的好运气应该就是有钱,和你。”
她的笑话级别不高。
薄言很给面子地扬起嘴角,然后拖长调子:“是么。”
喝了几口水,两人并肩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说两句玩笑算是苦中作乐,一旦从玩笑里走出来,下沉的氛围又来到两人之间。里边那位奶奶的身体不容乐观,恐怕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等到管床医生过来,温瓷跟着去听了听老人家的病情。
与他们料想的差不多。
那位医生很诚恳地征求他们的意见:“要是老人家真想回家,也就回去吧。”
看薄言的肩线绷得很紧,温瓷主动问:“如果转去更大的医院呢?”
“病人是多器官衰竭……”医生说的很隐晦,“希望很小。”
又探讨了另外几种可能性,温瓷还不想放弃。
“算了。”一直沉默着的薄言摇头,“她不想折腾。”
决定权在他手里,温瓷不再多说。
隔天他将那辆保姆车开来,接老奶奶回家。
早就不住他们口中常提及的那栋破旧单元楼了,薄言手头宽裕后自己没舍得花,给国内这位毫不沾亲带故的奶奶买了套新房。
是个很干净的中档小区,面朝花园的一楼,阳光特别好。
大概是因为这里是以前的教师新村改造,住的老师特别多,邻居素质也高。
老奶奶回到家中心情显得很好,明明身上没什么力气了,精神却有种愈发矍铄的模样,还说要给他们俩弄鸡汤喝。
温瓷从来没下过厨,厨房里的活儿也用不上她。
她陪着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眼睛微眯,像只慵懒的猫。
透过玻璃移门可以看到薄言低着头,手脚麻利地处理刚从市场上拎回来的那只活鸡。他干什么都显得游刃有余。
厨房里动静很小,没一会儿砂锅就开始卟噜卟噜冒热气了。
在等水沸的短暂间隙,他靠在台边,眼睫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在看厨房,老奶奶也是。
忽然开始打趣她:“那孩子……很好看吧……”
如今薄言都开始在外都呼风唤雨了,在奶奶口中还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那孩子”。温瓷蓦地意识到,原来这才是家的意义。
她怔愣片刻,傻傻地点头:“嗯。”
老奶奶精神像好了点,连贯地说:“我没几天了吧。”
无论是话题转变,还是内容,都让温瓷一下子接不上来。
她收回视线,停留在那张苍老的面庞上,“不是……医院挂的那些都是普通生理盐水,其实跟在家也没什么两样。医生说如果没什么大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