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乐走到主位,却没有坐下,背脊挺直,俯视全场,她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全场听见:“傅先生不是外人。”
“你说呢?”她笑意盈盈看过去。
此时此刻,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傅砚泽身上。
傅砚泽很是坦然,走到沈常乐的身边,声音是一如既往沉稳的调子,“自然是一家人。”
一家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从傅家人的口中而出,效果堪称惊人。会议室宛如被人凭空扔了一枚炸/弹,激起惊涛骇浪。
沈常乐拿手指叩了叩桌面,“叔叔伯伯们稍安勿躁,我今天请砚泽过来也是想当面给大家宣布一件喜事。”
喜事?
众人屏气凝神,一肚子的话没处说。
“我们沈氏集团决定和中奥集团合作,联合打造一个属于港城的国宁中心。这将是我们集团未来三年最大的投资。我相信,这个项目一定会带给我们集团一个全新的飞跃。”
说罢,众人的表情可堪精彩,惊喜,意外,疑惑,难以置信,毫无意外,这个消息对于集团来说,的确是一件大喜事。
“在港城建一座国宁中心?”沈时攀算是彻底愣住了。
港城是傅方两家的地盘,想要在港城投资地产,就必须搭上这两家的船。沈氏一直想在港城分一杯羹,可这么多年都望洋兴叹。
沈常乐:“过几天我会抽调公司的精英,成立专门的项目小组,中奥这边也会全力配合我们。噢,对了,还有件喜事忘了宣布。”
沈时攀额角冒出几滴汗水,股东们都是互相对视一眼,靠眼神传递信息。
“也算是私事吧,下个月呢,晚辈想请各位叔叔伯伯来喝一杯喜酒,庆祝我们沈家和傅家修得秦晋之好。订婚宴的请帖会派人送到各位府上,还请叔叔伯伯们赏个脸。”
沈常乐慢条斯理地把散落的长发挂在耳后,一双秋水盈盈的狐狸眼本是最漂亮,最纯粹的,此时却压着几分杀伐之气。
话落,股东们都一反常态,屏气凝神,鸦雀无声,没人敢在这个节点当出头鸟,被记上一笔。
左右,定局已成。
沈常乐给傅砚泽递了一个多谢的眼神,“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说今天的正事了。是重新进行董事会选举是吗?那就开始投票吧。”
-
“今天的事,多谢。”
从会议室出来后,沈常乐仍旧没有轻松的感觉,只有精疲力竭的惆怅。一日没有爸爸的消息,她就一日六神无主。
傅砚泽:“小事。以后都是一家人。”
沈常乐嗤了声。
什么一家人,一家人会在谈价码的时候锱铢必较,让她压上手里百分之五的股权?若是撕毁和傅家的联姻,她就得把手中百分之五的股权以一半的价格贱卖给傅砚泽。
沈常乐还想说什么,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声,点开看,是路听野发来的消息。
小流氓:【乖乖,中午要给你送吃的吗?】
小流氓:【我做了鲍汁鹅掌。】
小流氓:【图片】
两人的聊天界面上全是来自路听野的消息,沈常乐一条都没有回复过。
对方像是在自说自话,像是在艰难的续着和她仅剩下的那点缘,又像是孤独地自欺欺人。
沈常乐难得走了神,就这样握着手机,怔怔站着。
她惊觉她把路听野忘了。
在这场战争里,她考虑到了所有人,爸爸、妈妈、弟弟、集团.....她用了最小的损失换去最大的利益,她不费一兵一卒赢了这场求生的战争,可唯独没有考虑路听野。
她选择和傅砚泽订婚,就意味着她必须放弃路听野。
她居然忘了这回事。
她居然忘了。
直到头顶传来一句冷淡的低嗓--
“奉劝沈小姐一句,你那些旧情,还是早断为好,若是等到订婚的那天.......”
沈常乐心脏骤停一拍,恍然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我们傅家最重传统,怕是容不得未来另一半在外面还有不干不净的情债。沈小姐若是不忍心,我不介意帮你清理门户。”
沈常乐死死抠着掌心,一瞬不瞬地盯着傅砚泽,没有思考话脱口而出,分外的急躁和紧张,就这样把她的底牌暴露了出来:“我警告你!傅砚泽!别动他,否则--”
“噢?否则怎样?”傅砚泽几分玩味地和她对视,似乎对这个威胁很感兴趣。
沈常乐顾不上后果,一字一顿:“我跟你拼命。”
空气静默一瞬。傅砚泽颇为古怪地笑了声,声音极淡:“倒没看出,沈小姐是个情种。”
沈常乐偏过头去,眼圈有些发红,她仍旧从容地在包里摸出墨镜架在鼻梁上,声音淡淡:“人是我的,要赶也是我亲自动手。就不劳烦傅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