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将手里的包裹放在地上, “建勇,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洗完之后就可以吃晚饭了。”
她蹲下身,将地上的包裹拉链拉开,“这里面的衣服……”
“都扔了!”辛建勇忽然吼道,说出了出狱之后对陈敏的第一句话,“这些衣服还留着干什么?你还嫌我不够倒霉吗?”
陈敏蹲在地上,瘦弱的肩膀缩起来,目光中闪烁过恐惧,低声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现在就将他们扔出去。”
辛建勇脖子通红,像是醉酒之后,“不要扔到楼道!扔出去!给我烧掉!”
陈敏哽咽了一下,“好、好,建勇,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你看到这些的。”
她走出门,将包裹扔到另一条街的垃圾站中。
回家的路上,脚步十分沉重。
辛建勇脾气本就不好,在狱中的两年生活让他的情绪变得更加无法稳定。
她轻轻发抖,抱住自己的两臂,这才意识到,出门时,连外套都没有穿上。
陈敏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楼下修理店门口。
她想起了辛念。
曾经,这个家里至少还有女儿愿意体谅她。
如今家中面临随时随地的支离破碎,就连以前和善的父子现在未必都能好好相处。
父不知子,子嫌弃父。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这不可以。
洋洋需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为母则刚。
某种程度上,在陈敏身上有淋漓尽致的体现。
她狠狠抹掉眼泪,深吸一口气,毫不畏惧地大步向楼道走去。
辛建勇正坐在玄关处,面色铁青,细细观察,还带着许久未见天日的阴郁。辛浩洋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巨大的电子游戏声隔着门震天作响,忽然又传来他的怒吼声和砸桌子的声音,“妈的蠢货!上去杀啊!”
陈敏一滞,洋洋最近的情绪十分起伏,她装作没有听见,轻轻抚摸丈夫的后背,“建勇,快去洗澡吧,晚饭很快就好了。”
辛建勇垂着头,忽然慢慢抬起头,直视前方。
陈敏微微迟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木门紧闭,那是辛念的房间。
很久没有人开启了。
辛建勇握紧了拳头,许久之后,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她后来……再也没有回来,是吗?”
房间里没有开暖气,寒气像是凝固在每一个角落,阴冷永远不能被冲散。
陈敏呼吸声轻轻颤抖,吞了一下口水,使劲儿摇摇头,“没有,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
“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辛念卷在被子里,身体内热乎乎的,而时易则是刚刚从室外回来,带着寒气,两人紧紧相拥,各自都觉得很舒服。辛念搂着他精瘦的腰身,将自己软绵的脸贴在他的胸膛。
室内温度适宜,窗户染上雾气,昏黄灯光融在其中,朦胧地映照着暖意。
时易干脆将她从被子里捞出来,低声问:“冷不冷?”
辛念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有一点。”
时易伸手,将她裹在自己的大衣里,“这次呢?”
“不冷了。”
时易低头吻过她的发丝,忽然问:“外面怎么有行李箱?你要去哪儿?”
辛念侧着脑袋,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小声道:“去海城,我准备明天去找你的。”
“啧,我女朋友打算给我个惊喜啊?”
“对呀,明天很重要。”
辛念轻声道,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时易舒服地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那幸好我将航班改签了,不然明早回来家里都空了,我去找谁过一周年去?”
辛念忽然松开怀抱,抬起头问他:“你这次可以待多久?”
“后天早上就走。”
辛念的心脏像是被人揪起来,狠狠心疼,闷声道:“那今晚早点睡觉。”
“嗯。”
时易把她重新塞回被子里,脱掉大衣往客厅走去。辛念竖起耳朵,很快,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她把自己的脑袋蒙了起来。
不过十几分钟,床垫的另一边微微塌陷。
时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辛念的头顶传来,“别装睡。”
辛念微微掀开被子,露出一双大眼睛。
时易穿着和自己同款睡衣,两人一黑一白。她微微抬起脑袋,时易将自己的胳膊放在她的脖颈下,辛念将他结实的手臂当成枕头。
从辛念的生日那天开始,只要时易回来,两人便都会相拥而眠。想起二十岁生日的那晚,辛念立刻感到浑身躁热,把头缩起来。
她捏着他睡衣上的其中一个纽扣把玩,没一会儿就摸到了喉结上。
辛念一直认为,全身上下,时易最性感的地方就是喉结。它挺巧着凸起,偶尔滚动,像是刀,又像是药,勾着人凑上去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