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殃直了直身子,看着她,忽而道:“我从洛水征战回来时,你忽然疏远我作甚?”
鹿白猝不及防地卡了一下:
“我……”
景殃凑近了些,含笑道:
“你以前是不是也不讨厌我?”
“行了!你够了!”
鹿白面颊微红地推了推他,欲要从他腿上下来。
谁知,景殃用力抱着她的腰,定定打量着她。方才他确实只是随口一问,但看小姑娘这反应,当时她的疏远或许真的有猫腻。
他收起玩笑之色,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鹿白就连忙从他身上下来,耳垂通红,几乎是撵人一样推着他往外走:
“你不要再猜这个了!快点回你的府里去!”
景殃想再说什么,但看她突然炸毛的样子,听话地顺应了她,翻出窗户回了府邸。
但一路上,他都若有所思。
小公主惯来脸皮薄,估计是被戳中了心事,心虚了。
她一定是在藏什么。
那她是在藏什么呢……
第125章
景殃离开后, 鹿白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冷静下来。
她曾经喜欢他长达两年这件事定然瞒不过他,但她还没做好摊牌的准备,若是突然被他猜出来, 一定会羞得无地自容。
一上午过去之后, 景殃始终没过来寻她, 鹿白用完午膳又觉出几分后悔和想念。
她是不是被宠得太娇气了?连这都不敢被他知道。
景殃还偷偷画她的画,还要通过画做那样的事……她却频频逃跑, 这都多亏景殃纵容着。
鹿白思索良久, 暗自做了个决定。
她命墨竹请来了个画师,请画师画了一幅肖像画。
画师画工极好, 美人发如泼墨,戴了根桃花簪,身穿粉棠色裙裳, 裙摆逶迤曳地, 笑靥如春时鸣莺。
笔锋却不甚花哨,只用了一下午就完成了画作。
鹿白付了双倍银子, 送走画师后,披了个斗篷悄悄去往楚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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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管事面带喜气地把鹿白迎进府里, 鹿白袖内藏着肖像画卷, 想给景殃一个惊喜,婉拒了他要带路的提议。
廖管事连连点头,忽然想到中午七皇子暗地来拜访至今未回,张口欲要跟公主说一声,但思及王爷前阵子交代的“见她如见本王”,于是理所当然地闭了嘴。
嗯, 女主子难得过来, 他就不当败坏兴致的人了。
鹿白循着记忆来到主院, 敲开主屋的人,却没看见人影,于是从长廊走去书房,下意识推开门:
“景殃……”
她话音蓦地顿住。
书房里,景殃神态淡淡地坐在案牍边,看着桌上放着的朝贡大典举行地点——集英殿的地图,指骨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而鹿枕闲坐在对面,身量尚不算高,背脊称得上单薄,手里随便拿了个匕首,在集英殿地图纸上来回指着,稚气眉宇间尽是风轻云淡的筹谋,甚至带着几分过于冷静的早慧,哪里还能窥见平时的腼腆爱笑:
“如果杀手……”
随着门被推开,鹿枕闲瞬间噤声,面上充满警惕,与景殃同时看了过来。
然后双双愣了下。
“你怎么来了?想我了吗?”
景殃眸里有几分意外,朝鹿白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鹿白却没看景殃,而是定定打量着鹿枕闲。
他面色刷得苍白,下意识把匕首藏在身后,下一秒意识到这个行为有多么掩耳盗铃,讷讷不知该不该拿出来,声如蚊蝇:
“皇、皇姐……”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鹿白看着已经长大的鹿枕闲,打量着他俊秀的眉眼。
小七居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崽子,这般瞒着她,瞒了不知多少年。
他如此懂谋略、会善断,为何不早点说?
惊诧、不可思议、被隐瞒的隐怒,还有一点点欣慰。万般情绪过心头,最终化为一泓平静。
她走过去,看着鹿枕闲满是慌张惶恐的漆眸,慢慢道:
“枕闲,我没有生气。我只问你三个问题,希望你实话实说。第一个,最初你在皇宫锦鲤池被宫女欺负,被我撞见。这件事,你是在利用我,还是无意的?”
鹿枕闲急忙起身跑过来,紧紧攥住她的衣摆:
“皇姐,我没有故意利用你翻身!我当时只是听到了脚步声,所以任由宫女打骂,想着有人帮我躲过那一遭就好。但我不知道是你!若我早知道……”
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感觉再解释都像是狡辩,着急得红了眼圈。
景殃支着下颌,带着寥寥几分兴致地看着,却无丝毫插话的意思。
默许,就传达了一个意思——
他在支持公主的做法。
“无事,别紧张。”
鹿白拍了拍鹿枕闲的肩。他如今已经十三岁了,个子几乎要赶上她。鹿白收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