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佑狼狈地爬起来,摸了摸脑袋,看见来人,畏惧与愤怒交加:“楚宁王?您刚刚回京就仗势欺人,我要告诉陛下!”
鹿白:“……”
她忽然觉得这个人不是来找事的,可能是真的以为文墨阁里卖的是赝品。
景殃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的冷漠丝毫不掩警告,道:
“掌柜是本王信任的人。你说山水野鹤图是赝品,那现在就拿出证据来给本王。”
周成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了看懵逼的掌柜,又看了看神情冷漠的楚宁王,憋红了脸也没挤出一句话。
可他明明买了副山水野鹤图的,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景殃的出现一下子将闹事气氛平息,他的话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是类似圣旨的存在,不可能会作假。
百姓们的看热闹方向骤然变了。
有人煽风点火道:“小子,你知道这店是谁的吗?”
他们不知道,但看楚宁王这亲自前来给掌柜撑腰的模样,东家身份也必然不简单。
不趁现在攀附一把,日后可就没机会了!
“我,枢密院士人之嫡子,周家周成佑!”
周成佑气急败坏,决定为自己证明一下,大声道:“你们等着!下次我拿来山水野鹤的真画过来,我们对一对!”
说完他瞪了一眼景殃,气呼呼地大步离开。
景殃没有分给他丝毫眼神,只淡淡转了转眸,漫不经心地打量起这间文墨阁。
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去。
店铺很快冷清下来,唯留几个客人挑选珍品。
掌柜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景殃,有点不明白眼下的状况,偷偷挪过来,小声道:
“东家,这位……楚宁王,他为何突然来此?”
鹿白沉默一瞬。
她着实没想到景殃看她没去赴约,会亲自追到这里来找她。
鹿白抬了抬眸,见景殃自顾自地欣赏着铺子里的珍品宝贝,不说话,也不看她,心里便有点没底气。
她想了想,道:“下回你再看见他,挑个珍贵的宝贝送给他。楚宁王帮了我们,我们不能白白占了便宜。”
远处,景殃眸光微顿,似笑非笑地瞥过来。
鹿白下意识躲开目光。
景殃立在展览架前,无声打量她良久,低低嗤了一声。
鹿白心里有点虚,假装没听见。
掌柜忧心忡忡地道:
“东家,我们下次要不要把周公子拦在门外?他再来捣乱会影响咱们生意的!”
鹿白思及方才周成佑那句“枢密院士人之嫡子”,心念一动,道:
“不必。他想来就来,我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两年前,在景殃把杀国师的仇人以礼物的方式呈给她之后,她就认认真真地调查了广南王手里掌握的势力。
有边朝月帮忙,她查得尚算轻松。虽然了解得仍然不够全面,但至少她知道的是——
枢密院宛如铁桶,被广南王牢牢掌握在手中。
朝廷两大中枢权利部门,一个是中书省,另一个就是枢密院。
中书省在文,枢密院在武。
两个部门一起,堪称朝廷最鼎盛最不可动摇的权力中心。
有裴焕在中书省,她不用过多担心。
但枢密院是连昭和帝都不敢轻易去触碰的部门。
同时,它也是广南王为何久退朝廷,已然坐拥如此盛望的原因。
鹿白先前正愁没办法接触广南王手里掌握的核心势力,如今机会就被周家送到了眼前。
山水野鹤图……到底是要献给哪位先辈的?
周成佑是个傻的,她正好可以利用他的嚣张和不备,暗地去调查一下周家,看看广南王所图为何。
掌柜应声,恭敬退下。
鹿白偷瞥景殃,见他仍然神情淡淡地看着铺子珍品,脚底抹油欲要开溜。
“去哪?”
景殃手里掂着一卷不知从哪捞来的诗词簿,唇角一扯,眸底没什么笑意地看过来。
鹿白背脊一僵,僵硬地扭头看向他。
他立于她四五米远之处,目光定定了一会,忽然扔下诗词簿走过来,低垂的眼眸透着几分幽深:
“不来赴约,怎么不说一声?”
铺子内的客人皆已付账离开,掌柜和店小二默默溜到了旁侧休息雅间。
此时空气极为安静,甚至静得有几分逼人。
“……抱歉。”
鹿白抿了抿唇,偏头避开他的直视:“我忘了。”
“嗯。”
景殃立在她身前,似是随意一站,又似是在拦她离去的路,慢慢道:
“没关系。”
他定定打量着她。
小姑娘已接近到他下巴处,肌肤似玉、胜于春雪,他由上往下看,只能看到她浓卷的睫毛以及翘翘小鼻尖。
她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截宛如纯玉羊脂的脖颈,胸脯微微鼓起,腰肢纤细,上面总是系着的彩绳铃铛早已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