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怔怔地,脑中轰地一声炸开。
周围一片嘈杂,她却感觉听不到任何话,只觉得心脏跳动急促近乎冲破胸膛,不可思议地喃喃出声:
“他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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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边疆大捷,主将战绩骁勇,接下来便是来之不易的和平时期,众人都极为欢喜。
虽说是公主的生辰宴,但硬生生烘造成了贺喜大捷宴。
鹿白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思维都转不通顺。
景殃取敌人首级、有可能很快归京的消息,让她压在心里两年的情愫呼啸着翻涌而出。
她已经两年未见过景殃了。
不知他在边疆久经风吹日晒,会变成何等模样?
他还是那样散漫含情却又冷漠的桃花眼吗?
他还会逗她纵她,任由她闹吗?
他……
鹿白喉中涌起一腔生涩味,除了些微的期待之外,心中更多的是惶惑和茫怯。
生辰宴进行到尾声,内侍的声音把她喊回神:“公主,陛下在地坤宫给您备了生辰礼,唤您去接赏赐呢。”
东郦世族对于成年的子女极为看重,这代表着昔日年幼的后代终于成长起来,在家族繁荣发展时可以独当一面。
皇室对于成年的皇子公主生辰宴仪式更是万分重视。帝王会在地坤殿为过生辰的皇嗣颁发赏赐,礼物不再是珠宝古画,而是商铺地契甚至是官员人脉。
因此,成年皇嗣的生辰宴,众臣都要随其前往地坤宫,见证陛下赐予子嗣礼物奖赏。
鹿白身为皇室唯一的公主,又是尚好年华的十七岁,在京城中极受瞩目,生辰宴礼物不可能不丰厚。
去年,公主十六岁得了陛下亲赏的地契商铺,商铺开在朱雀街最好的地段,生意兴隆络绎不绝,惹得朝中人人欣羨。
鹿白笑了笑:“走吧,去地坤殿。”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
诸位皇子伴在她身侧,文武百官跟随公主身后。
卢滨这两年坐稳了户部尚书的位置,自从公主殿下搬进公主府,他经常与公主有生意来往,对这位头脑聪敏、温和善良的公主殿下颇有好感。
他走在文武百官前列,笑道:“公主殿下今日这身朱红衣裳当真漂亮。殿下肌肤白皙如脂,应当多穿些艳烈的颜色,更显得明媚朝阳。”
鹿白踏出集英殿,眸里盛满笑意:
“卢大人莫要赞誉我了,这身衣裳多亏婢女眼光好。”
这时,旁侧忽有一道含笑的男子声音插|进来:
“那也得是公主殿下生得美,才能将这身朱红衣裳穿得如此好看,让人耳目惊艳。”
鹿白朝声音源处看去,就见裴焕一袭白衣走过来。
这两年,裴焕成了陛下的心腹新臣,在朝廷上颇有影响力。
他又正好是宁蕖公主举荐上去的人,知恩图报,在公主及笄后,经常备礼去公主府闲坐。
诸人再次见礼:“裴大人。”
裴焕微微颔首,径直走到鹿白身边,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鹿白点点头,笑道:“裴大人夸人功夫愈发精进了。不过话说回来,裴大人不是伴在父皇身侧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裴焕看着她,态度微带亲近却又不显得冒昧:
“陛下遣臣来接公主去地坤殿。”
裴焕是陛下的心腹,此举足以彰显天子对公主之宠不减当年。
“那我可不能让父皇久等。”
鹿白提起裙摆上前走去,跟随在裴焕三步远处。
众臣和臣妇远远跟在后方。
裴焕带着她前往地坤殿。
鹿白本就出落得温润透美,穿上这身朱红裙裳更加扎眼,裴焕又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年轻人,两人走在宫道上吸引诸多宫人注视。
她被看得稍稍有点不自在,离裴焕远了几步。
裴焕侧眸看过来,无奈笑道:“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鹿白抿了抿唇,未答。
裴焕缓缓道:“公主……是在避嫌?”
鹿白有点尴尬地笑了下:“毕竟朝中如此多的未出阁姑娘都想嫁予裴大人,本公主就不凑热闹了。”
裴焕脚步一顿,深深看着她,一时没有答话。
若是说两年前,他确实没那个想法。
那时候她太小,哪怕是已经身在边关的景无晏,当时也只把她当妹妹一般娇纵着。
但如今公主十七岁了,袅袅婷婷清美至极,眼尾带着微微的钩子,嘴唇殷红,眼角眉梢都是风情。
换成其他人,他不会生出异样心思。
但是,若是公主的话——
裴焕敛了敛眸,温和地笑道:
“公主,此番是陛下遣裴某接您去地坤殿,行得正坐得直,大家也都知晓。裴某是公主亲自举荐进朝,能走到今天,多亏了公主当年的提携,裴某一直心存感激。这两年来看着公主长大,裴某对待公主也是一片护佑之心。若是公主有压力,那裴某以后……便不去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