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166)

褚二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没错,属下还在行宫院子里看到了郡主的药渣。”

景殃轻哂一声:“不对。她在撒谎。”

她有事瞒着外人。

难道是其他私事?

景殃想了想,实在猜不出她独自能去作何,本不打算再思索。

他听到远处鹿枕闲和昭和帝的笑闹声,忽而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猛然看向七皇子:

“是他……”

鹿枕闲毫无察觉,正依偎在昭和帝身边,踮着脚尖去摘红枫叶,惹得昭和帝开怀大笑。

景殃紧紧盯着鹿枕闲,心里疑窦渐生。

按照正常的逻辑,七皇子那么腼腆内敛的人,不应该这么缠着皇帝,大动干戈地陪自己去玩。

昭和帝是七皇子的父亲,自然不会觉得不对。

但景殃了解七皇子,他与鹿白关系颇好,假如他们此番来万峰林,是郡主与七皇子共同谋划的。

那么……

景殃突然对褚二道:“给我拿来一份万峰林地图纸。”

褚二闪身离去,过了一会,找到一份地图纸过来。

景殃走到一块无人的天然巨石上,将地图纸摊开,目光落在万峰林上。

万峰林处于京郊外围,距离冬猎场不远。

从地图上看,倒没什么特别。

景殃观察了会,没看出特别,正欲合上地图纸。

褚二忽然出声,指着万峰林的位置道:“主子您看,万峰林跟冬猎场可以连成直线。”

景殃目光落去,顺着这条连线看去,眸光最终落在反方向的月岩山上。

他盯着地图端详良久,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深处,呼之欲出。

万峰林相反的地方……是月岩山。

但如果换个角度,这个方向正好跟月岩山相反……

相反……

景殃指尖在地图上划着,想到了一个词,动作骤顿——调虎离山。

没错,就是调虎离山!

郡主没有感染风寒,用了个非常简单却又不易察觉的计策,故意支开所有人。

她要去月沿山?

月沿山平平无奇的,能有什么。

周遭众臣和世家子女嬉笑声嘈杂,玩闹声音不绝于耳。

景殃却定定地停在原地,回忆着与宁蕖郡主相逢以来的一幕幕。

初见时,她趴在他靴子边,抱住他的小腿抽抽嗒嗒,被他冷眼拒绝。

后来,她厚着脸皮赖在他身边,他没兴趣追问她的意图,也懒得派人去查,任由她带着小心机屡次试探。

最后,他反倒习惯了有个人在自己身边打转。她在闹,他就懒懒看着笑。

景殃闭了闭眸,回忆在脑中一晃闪过,慢慢停留在遥远的最初。

那是他正值少年、尚未发生战乱的年代,东郦江山清晏,城民康安。

他们楚宁王府的旁边搬来一家新的住户,赐名白国师府,是陛下三番五请终于请进京城的国师大人。他懂得河道麦草,懂得治国策论,胸有沟壑,才华斐然。

白先生住进来时,还带了个咿咿呀呀口齿不清的小娇娘。

那是国师的女儿,小名换作阿锦,是他与早逝夫人的千金爱女。

小娃娃长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脸,墨发如瀑,肌肤赛雪,乌眸嫣唇,脸颊还有婴儿肥,喜穿朱红色裙裳,经常跟在他身后摇摇晃晃地跑。

跑着跑着啪唧一声摔在地上,小姑娘会皱起一张精致昳丽的小脸,黑眸蓄满一汪泪,期期艾艾地哭鼻子。

不肯自己爬起来,非得要抱抱。

小姑娘的哭声伴随了他两年,让他烦不胜烦。

直到洛水出事,他不得不离京去往边疆,小姑娘更是抓着他的裤子嗷嗷大哭,恨不得把整条街的大臣百姓都哭来。

他外裤险些被拽掉,心下无奈,随手摘下腰间的编绳玉坠送给她,勉强哄了哄这小娇娘,把她从嗷嗷大哭哄成一抽一噎的。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娇气包。

以至后来于离了京城,策马疾行在夜间路上,踏着月色背负一身血海深仇,有时竟然还会觉得想念。

景殃心脏重重一跳,血液一瞬间在身体中奔腾流淌。

脑海中隐隐有了个荒谬、难以置信的怀疑,却又仿佛早在心中深埋已久。

只等今天这个时机,这念头便如幼苗破土般疯长冒出来。

褚二看着主子变换不停的脸色,疑惑道:“主子,您这是……”

景殃睁开眼,道:“替我找个借口遮掩一下,我要回去一趟。”

褚二愣了愣:“可是……您回去作甚?”

景殃把地图纸匆匆叠起来塞进怀里,丹田运气,动用轻功,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他若全速赶过去,摸约可以在她离开前赶到月岩山的墓碑处。

有个惊人的猜测,他要验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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